“我陪你,許久沒探望過舅舅了。”席亭舟起身。
林辰跟著站起來,“我也去。”
席亭舟視線淡淡掃過,林辰后背陣陣發涼。
“不必。”
林辰生生被他這一眼釘在原地,眼睜睜望著二人在傭人的引領下遠去。
約莫二十分鐘,林崎被推到餐桌前,席昆遠熱情邀請他坐到自己旁邊,林崎毫無預兆啐了他一口,現場靜默幾秒,一陣兵荒馬亂。
“啊啊啊——”林崎口中發出不明意味地嘶喊,眼珠子爆凸,仿若地獄來的厲鬼想要吃了席昆遠。
猝然對上林崎的眼睛,席昆遠嚇了一跳,心神恍惚,連連后退,傭人急忙扶住他,另有傭人用毛巾為他擦拭臉上的唾沫。
由于林崎突然發瘋,豐盛的晚餐誰也沒心情吃,席昆遠更是被惡心得拂袖而去。
林辰立馬追上去,比席亭舟這個親兒子孝順多了,秦嬈皺著眉叫來護工強行把人帶回房間。
“我已經叫了醫生,舅媽您不必著急。”席亭舟結束通話,云淡風輕地通知秦嬈。
秦嬈喉嚨一梗,“你舅舅是老毛病犯了,待會兒他的主治醫生會過來,不用叫別的醫生,也不了解你舅舅具體的情況。”
席亭舟語氣平和,態度卻很強硬,“舅舅的主治醫生治了這麼多年不見好轉,反而有惡化的趨勢,早該換了,我席家又不是換不起,舅媽您放心,我一定會給舅舅安排最好的醫療團隊。”
外甥關心舅舅,秦嬈作為舅媽沒理由阻攔,她的笑容越發勉強,面對氣勢強盛的席亭舟,她只能連連點頭,找了個借口上樓去。
“果然有問題,病重的丈夫還在這兒呢,裝都懶得裝了嗎。
”方星泉盯著秦嬈離開的背影,陰陽怪氣。
席亭舟摸了摸他的頭發,“我會處理好。”
沒過多久,席亭舟的人前來給林崎看病,醫生表示林崎的情況不容樂觀,需要馬上入院治療。
“不行!”林辰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秦嬈瞧見一眾錯愕的目光,急忙替他打圓場:“阿辰不想他爸爸獨自在醫院里,小時候他爸爸因為車禍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院,他對此很害怕。”
說著抹起了眼淚,林辰抱住他媽眼眶通紅。
醫生猶豫地看向席亭舟,方星泉插話道:“舅媽,表哥已經成年了,他可以天天去醫院陪護呀,正好他最近不便去公司上班,有充足的時間照顧舅舅,培養父子感情。”
話音落下四周鴉雀無聲,林辰強忍罵娘的沖動,表情扭曲難看,秦嬈更是呆若木雞,萬萬沒想到方星泉會這麼說。
席亭舟努力掩下唇角的笑意,“星泉說得對,林辰你陪舅舅去醫院吧,就別辛苦舅媽了。”
林辰母子如何也沒料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林辰騎虎難下,只能強壓下怒火,跟隨救護車前往醫院。
“亭舟,跟我來趟書房。”一直保持沉默的席昆遠開口。
方星泉快速看了眼席亭舟,席亭舟遞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不緊不慢跟上席昆遠。
大廳里只剩下方星泉和秦嬈,秦嬈斂去溫和的神色,視線尖銳地打量方星泉,“亭舟知道你如此牙尖嘴利嗎?”
方星泉一臉無辜道:“什麼牙尖嘴利?亭舟只會夸我小嘴真甜。”
秦嬈臉色徹底黑下來,高跟鞋踩得噔噔作響,活像一腳一個方星泉。
當晚二人沒在老宅留宿,回了自己家。
方星泉坐在副駕駛,掌心忽然覆上席亭舟手背,“最近注意安全。”
席亭舟瞥見他嚴肅的神情,暖意從手背流竄到心臟,“好。”
時間稍晚些,醫院那邊打來電話匯報林崎的情況,林崎身體狀況很糟糕,如果繼續放任下去,恐怕活不了多久。
林崎現今全靠一口氣吊著,等哪天這口氣散了,他的人生也算走到盡頭了。
席亭舟緊了緊手中電話,“不惜代價,全力治療。”
“是。”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腦中閃過關于林崎的回憶,其實并不多,母親和舅舅出事的時候他太小了。
為數不多的記憶里,舅舅性格和善,臉上總帶著笑,現在看來甚至有點老好人,這其實跟林家的家風有很大的關系,林家人一向與人為善,樂善好施。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舅舅,席亭舟完全認不出,這個人與多年前偷偷帶他出去玩的舅舅判若兩人,身上再無半點過去的痕跡。
后背突然傳來一陣熱意,驅散席亭舟心間的寒涼。
“打完電話怎麼不回去睡覺?”方星泉抱住他的腰詢問。
席亭舟偏頭親吻少年額頭,“這就回。”
視線下移,見方星泉腳上沒穿鞋,席亭舟傾身將人打橫抱起,“鞋子呢?”
方星泉環住他的脖頸,沒敢說自己是故意的,“找不到了。”
回到臥室,席亭舟不出意外在床底下找到了方星泉的拖鞋,很難分辨對方是不是故意為之。
洗完澡,兩人身上散發出同樣的沐浴露香氣,方星泉窩在男人懷里,仰頭時額前的碎發分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有件事我瞞著你沒說,你別生氣。
”
席亭舟垂眸凝視他,看不出生沒生氣,“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