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亭舟越思索越心驚,這麼多年,他從未懷疑過席昆遠,若非星泉出現,讓他窺見一絲端倪,身在局中,他大概會被隱瞞一輩子。
——
“星泉!你嚇死我了!”方蘅緊緊抱住方星泉,強而有力的手臂差點把方星泉勒窒息。
“舅……舅……放開……”方星泉拍打方蘅手臂。
方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抱得太用力,急忙松開懷抱,“你怎麼會在這兒?”
方星泉深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咧開嘴角:“爭當熱心好市民。”
一位漂亮的警花替他解釋道:“這位小朋友舉報里面那位林先生□□。”
方蘅詫異,□□的不是秦嬈嗎?
二十分鐘后,灰頭土臉頭發凌亂的秦嬈沖進警察局,“阿辰!阿辰!”
方星泉努努嘴,“真兇這不就來了嗎。”
方蘅朝他豎起大拇指,“真有你的。”
“星泉!”一道高大的身影稱得上狼狽地跑進來,見到方星泉的剎那,用力將他擁入懷中,仿佛要與少年合二為一。
這回方星泉沒喊痛,嗅著席亭舟的氣味,慌亂的心臟逐漸安穩,太好了,席亭舟沒事,平平安安回到他身邊。
兩人緊緊相擁,天地間好似只剩下他們彼此。
旁邊的方蘅沒眼看,念及倆人剛經歷過波折,暫且背過身忍忍。
周圍驀地響起吸氣聲,他疑惑回頭,好家伙,大庭廣眾下抱一抱就算了,竟然親起來了!
但凡方蘅手里有點東西,保準已經折了。
“席!亭!舟!”方蘅大喝一聲,一個箭步沖上去打人。
席亭舟眼疾手快把方星泉攬到自己身后,抬手擋住方蘅的攻擊,得虧席亭舟往常沒少鍛煉,否則只能被方蘅壓著打。
“舅舅,我還沒檢查席叔叔身上有沒有傷,你別……”方星泉急得大喊。
方蘅聽得腦仁兒疼,天啦,他們家哪兒來的戀愛腦基因,妹妹是,外甥也是,他必須得看嚴實點,要不然肯定只有挨欺負的份兒。
秦嬈涉嫌□□進了局子,而且她身上不僅涉及席亭舟一樁案子,還有多年前林崎的車禍,再加上謀奪他人財產等多項罪名,雖然有些案子比較久遠,但好在林崎這個關鍵證人還活著,并且在席亭舟安排的醫療團隊精心治療下,身體日見好轉,非常有利于警方偵破案件。
林辰身上本就不干凈,隨隨便便找一個罪名就能把他扔進去關一段時間,何況秦嬈是他母親,秦嬈干了那麼多壞事,他可能毫不知情嗎。
至于席昆遠,他暗地里收攏念遠的股份,插了不少自己人在公司里,試圖從席亭舟手里奪回念遠,傳給林辰,奈何林辰的腦子著實比不上席亭舟,從小到大回回輸給席亭舟,他們能在席亭舟眼皮子底下蹦跶這麼久,不過仗著親情二字。
當真相揭露,席亭舟對他們失去感情,僅剩下厭惡,憎恨,他們于席亭舟而言什麼也算不上。
“逆子!我是你爸!你居然叫警察來抓我!”席昆遠養尊處優多年,難以置信席亭舟敢這麼對他。
“從小到大,我可半點沒有對不起你!混賬,忘恩負義的東西!”
席亭舟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漆黑的眼瞳尤似一潭望不見底的湖水,看上一眼,便錯覺自己即將墜入深淵。
謾罵聲遽然卡在嗓子眼兒,席昆遠胸口莫名升起一股顫意,他倉皇回神,他竟會害怕自己的兒子,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老了,而他的兒子,正年盛,可以輕易趕走他,咬碎他。
“從今往后,世上再無念遠,你的名字不配和我母親放在一起。”席亭舟一句句像冰錐貫穿席昆遠大腦。
席昆遠瞳孔震顫,腦子耳朵里全是嗡嗡聲,半晌發不出任何音節。
“你……站住!”席昆遠的嗓音陡然變得嘶啞難聽,驚慌失措地大喊:“我不準!我不準!”
席亭舟不再理會他,腳步堅定地走出大門,陽光下一道頎長的身影牽住男人的手,兩人并肩前行,消失在席昆遠渾濁的雙目中。
“不……不……不行!”席昆遠宛如剎那白頭,往日鍛煉得當的身體頓顯老態,嘴里來來回回念叨著同樣的話語。
他處心積慮忙活大半輩子的東西,臨到頭竟然被人如此輕易毀掉。
竹籃打水一場空,席昆遠渾渾噩噩被警察帶回警局,精神恍惚。
“外公外婆叫我回去吃飯,你陪我去吧。”方星泉腦袋靠上席亭舟肩膀。
“好。”席亭舟洗完澡彎腰整理浴室,拎起方星泉換下來的衣物,一把鑰匙猝不及防掉到腳邊。
兩人雙雙投去目光,方星泉眼中閃過一絲心虛。
“車庫里應該沒這輛車。”席亭舟撿起鑰匙。
方星泉一把搶過,“我借我室友的。”
“明天拿去還給他。”
席亭舟半闔眼簾,大手一把撈過少年精瘦的腰,“車呢?”
“停車場。”方星泉故作鎮定道。
“帶我去看看。”席亭舟貼近他耳朵。
方星泉支支吾吾講不出話,席亭舟手上力道加大。
“疼疼疼——”
然而席亭舟并不理會他叫疼,方星泉無法只能老實巴交帶人去看他藏進樹蔭里破破爛爛,恍若廢品的車。
席亭舟血壓飆升,閉著眼睛也能想到方星泉用這輛車做了多少危險的事,怪不得秦嬈肯放過自己,叫人收手,怪不得找不到林辰,打蛇打七寸,秦嬈的軟肋就是林辰,方星泉必然對林辰做了些秦嬈心臟無法承受的事,才會逼得秦嬈不得不收手,否則以秦嬈的手段,必然會反過來威脅方星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