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聽瀾是在他搶被子時醒的,原本陳晚意縮在床邊,下意識的去拉被子,方聽瀾支起身,看著縮在床邊的他,“你怎麼在這里?”
沒得到回應,陳晚意只是往里懷里鉆了鉆,蹭了蹭他胸口,囈語:“冷,睡覺。”
大半夜的懶得折騰,就著這個姿勢,方聽瀾放任他窩在懷里睡了大半宿。
早上醒來床上只剩陳晚意一人,浴室傳出水流聲,陳晚意坐起來發了會兒愣,昨晚是他抱我進房間的嗎?那他是在哪睡的?又被我擠去客房了嗎?
方聽瀾洗完澡,只系了條浴巾走出來,面色不善:“去洗漱換衣服,出門跑步。”
陳晚意沒敢問他昨晚在哪睡的問題,哀求道:“大佬,現在才幾點?您放過我吧,您愛跑自己去跑,我跑不動。”
“六點十分,給你十分鐘時間收拾。”
“十分鐘上個廁所都不夠,反正我今天是不去。”
方聽瀾當著他的面換衣服,陳晚意看著他解浴巾趕緊把臉藏在被子下,腹誹:是在秀身材嗎?
“行,不去也可以,周一股東大會你……”
“去,馬上,等我五分鐘!”
陳晚意猜他肯定會在股東大會上給他難堪,其實方聽瀾沒說完的那句是“周一股東大會你主理”。
折騰的一天從跑步開始,好在今天沒那麼難受。
上午,沈立昂找到方聽瀾,兩人對座在沙發兩側,方聽瀾先開口:“是要問我為什麼借錢給陳晚意的事?”
“是。”
方聽瀾雙手交疊于桌面,身體微微后仰,這是個拒絕的動作,他沒回答,反而問:“立昂,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是真的想跟世雙聯手擊垮和康嗎?以你的能力,你想獨占和康或者讓和康一無所有都是輕而易舉的事,世雙答應了你什麼要求,你同意跟他們合作?”
沈立昂眉毛上揚擠在一起,好半晌嘆了口氣:“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你有苦衷?”
“算是吧。”
“行,回到你先前的問題,和康那塊地的價值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便宜世雙拿那塊地不如我拿,我是個生意人,我不知道世雙答應了你什麼條件,你可以信任我,我也可以答應你,和康屬于你的股份不會動。”
沈立昂似乎是放棄了,又問:“那陳晚意呢?你為什麼要把他束縛在你身邊?”
“因為……”方聽瀾笑了聲,“有趣。”
趕在周末處理好和康的債務,資產重周一股東重組大會,陳晚意請假參加,方聽瀾把會議主位讓了出來,讓陳晚意主持會議。
“可我不會。”陳晚意說。
“你不用會,你坐上去,不用講話,沈立昂會幫你。”
“那你呢?”
“我是來給你底氣的。”
一句話說得陳晚意心下一暖,似乎也沒剛剛那麼緊張了,“那我試試。”
“去吧,你總有一天要坐到那個位置。”
這句陳晚意沒聽到,他在試著深呼吸,試圖令自己放松。好在會議有驚無險順利通過,另外兩位股東張成和馮剛毫無異議地簽了股權讓渡書,幾位員老級關于后繼福利和分紅的問題在會議上對著陳晚意咄咄逼人,揚言帶車間人員集體辭職。
最后由方聽瀾一句話終結:“人事部將會在下周一前出最新的薪資及獎金標準,到時全體員工簽字,有議異的可當場與公司解除勞動合同,公司支付賠償金。”
帶頭鬧事的老員工不吭聲了,會議結束后陳晚意小聲問方聽瀾:“你這話一出不是大家都等著解除合同嗎?那公司得賠多少錢?”
一直沒說話的沈立昂笑了下,拍了拍陳晚意肩:“他一定是看過人事報表,現存老員工不多,前期效益不好,多數員工怕公司倒閉發不起工資才辭職了,80%的員工工作年限未滿半年,賠不了多少。”
陳晚意這才懊惱沒提前注意到這些細節。
沈立昂收好筆電剛要離開,陳晚意叫住他:“沈……叔叔,我想跟你聊聊。”
方聽瀾看了他一眼,又抬手看表:“我今天還約了客戶,先走了。”
偌大的辦公室只剩陳晚意和沈立昂兩人,曾經什麼都能聊的兩人如今對桌而座,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還是陳晚意先開聲:“你其實并不想放棄和康對嗎?”
“不是,”沈立昂抬頭望著他,“如果沒有聽瀾的出現,現在和康已更名易姓了,我是人,也有累的時候,我不想再繼續收拾和康這個爛攤子了。”
“那,你是一早就跟世雙作了交易,你出賣了和康,是嗎?”
“你也可以這樣理解,小意,我并沒有你想象中的完美,我會把手上的股份轉給聽瀾,你好好努力,聽瀾會幫你。”
陳晚意只想哭,他的沈叔叔,那個從小被他視為榜樣永遠仰望的沈叔叔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
“那你呢,有什麼打算?”
“我跟于安娜有新的合作項目。”
“那,祝你成功,沈叔叔。”
“嗯,好好努力,和康總有一天要再回到你手上,當前你沒這個實力,就交給聽瀾吧。”
陳晚意是真的傷心,不是因為沈立昂跟于安娜在一起,是他一直信賴的,依靠的,十幾年來一直識為親人的那個人突然拋棄了他,就好像以前對他的好,對他的關心統統是假的,原來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