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聽瀾瞬間明白方在秦的計劃,跟于興朝、孟元初合作是假,想讓老爺子和陳晚意對他失望是真。
如果帶走陳晚意,老爺子一定不會放過他,不帶走陳晚意,晚意會恨他,晚意一恨他,方在秦趁機出來拉攏陳晚意,方聽瀾只會被推到陳晚意的對立面。
孟元初還在后面添油加醋:“方聽瀾,你真的舍得扔下你的小情人?你知道他落在我手中會是怎樣的下場,不用我提醒你吧。”
陳晚意把目光投向方聽瀾,對著他笑了笑,無聲地說:“小叔叔,你說的對,把我賣了我還想著幫你數錢。”
方聽瀾逼自己移開目光,陳晚意留下至少不會有性命危險,于興朝他們要的不過是和康那塊地,可如果落在老爺子手里,那只有死路一條,走到這一步,為了保護陳晚意,方聽瀾上前攬著何致清,“走吧。”
“走吧。”
這兩個字落入陳晚意耳中,猶如一道斬立決的牌子落地,心底唯一的一絲希冀隨著這兩個字煙消云散。
陳晚意啊陳晚意,你看,你永遠是被拋下的那一個,父親因生離死別將你拋下,沈立昂因為利益將你拋下,現在,你以為的愛情,你最愛的人,他也因為權利將你拋棄。
待方聽瀾一伙人走遠,他們口中本應該在醫院的方在秦從隔間走出來,拍了拍陳晚意肩膀:“孩子,我們都是被命運拋棄的人,沒人愛我們,我們要自己強大起來,我們合作吧。”
良久,陳晚意抬頭,“怎麼合作?”
“和康賣給我們,你應該還不知道,政府規劃中,未來五年內那邊將通高鐵地鐵,后面山上的天然溫泉已經在開發,以后那邊將成為新的GDP發展高地,那塊地用來建游樂場或者賣給政府,都要比開藥廠賺錢的多,我們合作,賣地的錢你可以換個地方重新開廠,而我,只需要你幫我將方聽瀾擊垮。
”
方在秦隱瞞了他跟方聽瀾簽署協義的事實,方聽瀾退出方耀總公司那是必須的,但是,子公司他也不能帶走,方在秦可以不出來,反正方聽瀾得罪的人那麼多,于家,孟家,隨便哪一個都能整得他無法翻身,當然,他身后還有一個和康作資本,他們還需要將陳晚意拉攏進來,讓方聽瀾徹底孤立無援。
陳晚意不解,“你為什麼這麼恨他?”
都這時候了,他還是想知道方在秦為什麼這麼恨方聽瀾。
“恨他?不不不,我不恨他,我恨的是老頭子,知道我這副殘破的身體是怎麼來的嗎?老頭子在娶我母親之前就跟外面的戲子生了兒子,也就是方聽瀾的短命老爹,我母親懷了我之后才知道,她帶著錢去找那個低賤的戲子,那個戲子當著她的面將一把鋒利的匕首刺進了自己心臟,血流了一地,她用沾滿鮮血的手拉著我母親的裙擺,將她的裙擺染著紅色。”
陳晚意打了個寒顫。
然后,她詛咒我的母親:“愿你生下的孩子不能站立,不能自理,不會死去,更不會開心的活著,沒有人會愛他,他只會是個活死人,詛咒完她死在了我母親面前,死不瞑目。”
“后來,我母親在夜夜噩夢中生下了我,生下我后她精神變得不正常,整天神經兮兮的,總感覺有人要害我,老頭子最忌家丑,他將我母親關在地下室,不讓任何人見她,有一天我母親偷跑了出來,那天是我訂婚的日子,沒人注意她,她就這樣跑到了宴會現場,拉著我一直跑,說有人要害我,她拉著我跑到樓頂,我怕她出事,只能跟著她,身后一群人追著,我母親嚇得跑到頂樓邊上,我安撫她,讓她跟我下去,她同意了,就在這個時候,老頭子追了上來,原本她已經拉著我的手要跟我下來了,老頭子突然提起那個已經死去的戲子,他說:你想干什麼,你想像她一樣讓你的兒子沒有母親嗎?”
“就這一句刺激到了我母親,她突然抱住我,帶著我一起跌下樓,我只知道我的身軀在下墜,我聽見風聲,還聽見頭顱落地的清脆聲,還有,她卡著血的聲音,她說:你才不會沒有母親,我死都會帶著你,你才不會沒人愛,我會永遠愛你。”
陳晚意只覺得脊背發涼,真的有這種母親嗎?這種愛令人窒息,或者這根本不是愛,只是一種本能的占有欲。
客廳只剩下方在秦和陳晚意,方在秦笑得陰森,接著說:“你知道嗎?她死了,死在我身邊,我比較幸運,我下肢先著地,撿回了一條命,只不過肋骨刺進了我的肺里,自此后我呼息困難,腿部骨頭碎成一小截一小截,即便接上去也無法再行走,我的未婚妻在我躺在ICU時毀婚了,我的父親,在我還沒醒的時候開始計劃培養下一個接班人,可惜,他年輕時作孽太多,努力了幾年都沒個孩子,就連試管都沒成存活一個,報應啊!”
“再后來,我在醫院養了好幾年,免強能下呼吸機,我努力的做康復,他再也沒來看我一眼,我從新聞上看到他的采訪,他在鏡頭前流著慈父般的眼淚,他說我生病了,基因突變,可笑嗎?他做錯的事從來不認,只有他能做,別人只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