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序撇了撇嘴,用挖苦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你就非得完成柿餅換來的任務嗎?”
向然心說關柿餅什麼事。不過既然田序認定了他是在替田家人辦事,那他也沒必要進行辯解:只要最后能夠得到想要的答案,過程怎麼樣,并不是很重要。
“柿餅都吃了,你不能讓我無功而返啊。”向然說,“隨便編個答案也行啊。”
隨便編一個那就是“隨便什麼樣的都行”,但是田序自己心里明白,這既不是能糊弄長輩的話,也不是他真正的心中所想。
考慮到家中有三個老人需要照顧,再聯想到相親對象虛偽的孝順,田序找到了合適的答案:“找一個至少愿意照顧自己生病父母的人吧。”
向然聞言,怔在了原地。田序見狀調侃道:“怎麼,這個答案無法讓你交差嗎?”
“沒,沒有。”向然猛的回神,別開視線搖晃著腦袋,看起來有些傻里傻氣。
“那你這個反應是什麼意思?”田序問,“又超出了你對我的認知嗎?”
向然只顧搖頭說“沒有”,不再多說其他。
田序不明就里,同他說了一聲“再見”,轉而朝家的方向走去。
向然站在原地,再次陷入沉思,直到一陣有如實質的冷風吹過,像一盆冷水一般潑在他的身上,向然才從恍惚的狀態中抽離出來。
他打了個寒噤,發現心臟和大腦都不愿冷靜,一個不要命地猛跳,一個玩了命地亂想,向然不停地進行深呼吸,克制自己大喊的沖動。
不該糾結那個問題的,向然想。沒有答案頂多是浮想聯翩,如今有了答案,難免要輾轉反側了。
他不敢再做更多的試探,就算田序跟他一樣又如何?他不能拖累別人,更不能去拖累田序。
向然推著車往回走,邊走邊譴責自己的執拗。他寧愿今晚什麼都沒問到,就像釣魚的結果一樣。直到家門口,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有車不騎,偏要走著回來。
他輕手輕腳地開門進屋,剛放下東西,便聽見向嘉安的哀嚎。
“來了。”
向然態度堅定,不僅是回應父親,還有獨自面對,不去坑害別人的決心。
第十三章
田序最近發現田文靜忙得有些不正常。
上午她不在家里,黃淑華說文靜去找秀芳了。田序不覺有異,因為之前田文靜就經常去隔壁串門;如今李秀芳尚在康復期,需要人照顧,更需要人陪,田文靜自然要過去。
下午她還是不在家。因為天氣太冷,也很少拍跳舞的視頻了,黃淑華說文靜是去村委會幫忙了。田序問幫的什麼忙,黃淑華支支吾吾地說不明白;田序說要去一起幫忙,黃淑華又趕緊攔他,說一幫婦女聚在一起打發時間,你個小伙子去湊什麼熱鬧。
每每到了日落西山,田文靜才會回到家中。到家了就開始忙著做晚飯,一做就是一大鍋,田序說要幫忙,她也堅持說不用,防著他似的,連廚房都不讓田序往里進。
田序實在覺得奇怪,他撬不開家里人的嘴,又沒有其他打探消息的渠道,只能向村里的包打聽——“熱心村民”向然同志尋求幫助。
向然沒說幫或不幫,只是笑著調侃田序:“你這人也太不講究了,哪有白撈情報的道理?”
田序在專心琢磨田文靜到底在忙啥的事情,沒聽出向然玩笑的語氣,因此一本正經地反問對方:“你需要什麼?”
“我需要——”向然話說到一半,突然閉上了嘴巴。
田序有些著急,于是連忙追問道:“要什麼?”
向然閃爍其詞,不愿正面作答:“沒什麼……”
田序哂笑,揶揄向然:“我以為你要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卻是學了一聲貓叫。”
向然紅著臉,低頭傻笑,樣子看起來像在發燒,嚇得田序心驚肉跳。
“你沒事吧?”田序擔憂地問。
“沒事。”向然搖了搖頭,卻搖不下去臉上駭人的血色。
田序見狀,不敢再多問:他怕向然的腦子超頻被燒壞了。
事后向然發消息詢問田序要打聽什麼事情,田序一是擔心向然再犯“超頻”的毛病,二是怕讓對方覺得自己太過八卦,所以搪塞回說沒事,不論向然怎麼問都堅持使用這個答復。
田序做不出跟蹤尾隨的下流事,不僅心里因此而糾結不踏實,腦子也跟著一起湊熱鬧:一會兒想著不要管太多,一會兒又想那是我媽,我不管她,還能管誰?
焦躁感重新找上門,在田序與它告別不到半個月以后。
好在他已經找到了其他減壓的途徑,不用再去山上躲避——田序逐漸養成了釣死口的習慣,反正也是為了磨時間,沒有必要太著急。
讓田序知道田文靜到底在忙什麼的,不是向然打聽來的消息,也不是他自己調查后的結果,而是一個無心插柳的行為。
某日下午,得到通知要去鄰村代收點取快遞的田序,騎著家里的老年代步車,慢慢悠悠地駛向村口。
鄰近村口的時候,他看見那里停著一輛轎車,車旁站著一個人,正扒著副駕駛的窗戶同車里的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