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靜訕然而去,她悲傷的表情和落寞的身影深深印在向然的眼底,像一陣疾風吹過,讓他心里那顆本就猶豫不決的種子,徹底失去了落地生根的勇氣。
假期將盡,年輕人跟著假期一起,離開安逸的家鄉,讓小北坳村再次歸于寧靜。
初八一大早,田序獨自吃過早餐后,興高采烈地出了家門。黃淑華看了覺得很古怪,便跟她家老頭子念叨:“他這麼高興,是又去找向然了吧?”
“不然呢?”田福榮哂笑,“你還指望他去找大姑娘啊?”
“他要真是去找姑娘就好了。”黃淑華攥住田福榮的手臂,湊到他耳邊低語,“你說他老去找向然,不會是兩個人在干什麼壞事吧?”
田序不在家里,田福榮不懂自己老伴兒為什麼還要神經兮兮的,他繼續用中氣十足的嗓音說著話:“能干啥壞事啊,倆平民百姓,電視劇看多了吧你!”
“你小點聲!”黃淑華擰著眉毛,輕拍田福榮的手臂。
“干啥?”田福榮不解其意,但還是壓低了聲音,“我在自己家里說話,又沒有外人,憑啥還要跟做賊似的……”
黃淑華努嘴指著西屋的方向:“文靜還在呢。”
田福榮更加迷惑了:“文靜又不是外人。”
“你說人家兒子壞話,”黃淑華說,“還那麼大聲,換作是你,你樂意聽啊?”
田福榮不以為意:“說去唄。都那麼大年紀了,我想去跟對方干架,也是有那心,沒那個力氣啦。”
黃淑華瞥了田福榮一眼:“你是連那個心都沒有。擱我我可受不了,誰要是覺得我家孩子不學好,我得去跟他玩兒命。”
“不至于。”田福榮輕拍老伴兒的后背,“再說了,樂樂又不光是文靜的孩子,他不也是咱們的孩子嗎,咱們能真不念他好啊——這不就是說說嘛。
”
“那能一樣嗎。”黃淑華嘟囔道,“終究隔了一層肚皮——那是人文靜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他們還能干啥壞事?”田福榮開解黃淑華,“了不得了向然跟他爹一樣,帶著田序去外面嫖。可他們要真是做了這種事,村里人能不知道?再者說了,你看田序那勁頭兒,明顯對干那檔子事沒興趣,根本不可能出去亂搞。”
經由田福榮的提醒,黃淑華想到了更要命的是:“你說也是啊,樂樂這個年紀,竟然一點也不想找女人……不會真有什麼毛病吧?”
田福榮實在佩服他老伴兒的想象力:“能有啥毛病?按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還沒遇到‘有感覺的’。”
“要啥感覺啊,這玩意兒不就跟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一樣嗎。”黃淑華攛掇田福榮,“要不……回頭你問問他?”
“我問他啥啊?”田福榮震驚得瞪大了眼睛,挑起迫于地心引力的壓力,長期遮蔽他多半視線的眼皮,“問他是不是那兒有毛病——我這老臉還要不要啦?”
“都老得只剩下一層皮了,還要什麼臉面……”黃淑華埋怨道,“你不去問,難道要我去問啊?”
“瞎搗什麼亂!”田福榮垂下眼皮,盡顯疲憊,“管好咱自己就得了,哪還有精力去操別人的閑心。”
“可是——”
屋外突然響起的田文靜的呼喊,打斷了黃淑華嘮叨:“爸,媽,秀芳回來了,我去隔壁待會兒啊!”
“去吧去吧!”黃淑華回道。
接下來是開門再關門的聲音,黃淑華透過東屋的窗戶,確認田文靜已經走出了院子。
“一會兒從隔壁回來,吃了午飯,”田福榮說,“下午她還得出去。”
去哪兒,不言而喻。
黃淑華嘆了一口氣:“母子倆都不讓人省心啊……”
“要我說你就是瞎操心。”田福榮回到炕上,重新躺好,“她倆都那麼大的人了,哪兒還用你管啊。”
“我也就操操心,可沒有管的能耐咯。”黃淑華走到炕邊,拉開被子,蓋在田福榮身上,轉而朝屋外走去。
“你干啥去?”田福榮忙問。
“看看文靜中午準備做啥,先幫她弄一些,省得她回來太忙叨。”黃淑華掀開門簾,走了出去。追]文】二$三〇﹚溜久二”三久溜-
田福榮閉上眼睛,兀自低喃道:“真是愛操心的命……”
前往向然家的路上,田序一直在琢磨:今天和向然去哪兒玩比較好。
村里不比城里,沒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娛樂設施,可以實現情侶約會目的的項目來回來去就那幾個。偏偏田序對這方面一無所知,玩不出什麼花活兒來,想要泡漢子還得先到網上去學習攻略。以前在城里生活的時候,田序從來不關注這些東西。同事討論下班或是周末去哪里消遣,他也沒有摻一腳的意愿——去公司上班,回家里睡覺,偶爾和人開個房,這幾乎就是田序生活的全部內容。如今他才真正體會到“書到用時方恨少”的痛苦。
其實不出去約會也可以,哪怕是陪向然看店,田序也覺得十分有趣——只要和向然待在一起,干什麼他都愿意。當然,如果能干點成年人最愛干的事情,那就再好不過了。
或許可以買一點小玩具,增加一些情趣。直接買了寄到向然家就可以,快遞密封很嚴實,誰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會是什麼東西。
光是想想就興奮,田序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毛病:他從來沒有這麼饑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