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然感覺鼻子有些酸,眼睛也開始往外冒水,像是吃了芥末,亦或是切洋蔥時的狀態。他連忙推著車,逃也似的向后院走去。
田序手足無措地釘在原地,他搞不明白向然的態度,不知道自己是否擁有跟上去的資格。
向然打開院門,推車進去,停好車后,發現田序并沒有跟上來。
不跟過來也好,就這樣回家去吧。向然回到院門前,自認為能夠狠下心來的他,關門的時候卻探出身體,向外看去——那麼冷的天兒,萬一田序腦子打結,還傻了吧唧地站在那里挨凍,凍壞在他家門口,這不是給自己惹麻煩嗎?他就是提醒對方一下,讓人趕緊回家,絕不是心疼田序。
眨眼的工夫里,向然便給自己做好了心理預設,認為他能夠理性的面對田序,不論對方是留在原地,還是早已遠去。然而當他看到幾米遠外,孤零零站在路燈下的田序時,他的一切預設全部崩塌,只剩下一句帶有責怪意味的質疑:“杵那兒干嘛呢?還不趕快過來!”
向然新床買的還是單人的款式,一米二乘一米九,說是小雙人床也可以。
套子只用了一個,扔在地上 ,里面空空如也,沒有一丁點的愛意。田序有些頹喪,因為他中途軟下去的經歷;向然感到愧疚,因為是他的冷淡,妨礙了本該激烈的情事。
“抱歉……”向然低語。
田序沒有理睬,而是爬到他的身上,對準目標,毫不猶豫地坐了下去。
“還沒有戴套!”向然驚恐得險些直接軟掉。
田序壓住他的身體,笑著威脅道:“要死就死在一起。
”
“你瘋了……”向然只剩下無奈的感慨。
田序自顧自動得起勁兒:“全是被你逼的。”
向然不得不承認。但他拒絕承擔共死生的責任——在快要出來的時候,他強行推開了田序。
田序感覺有些意外:“這麼快嗎?”因為他剛動了沒幾下。
好幾天沒有發泄,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向然的極限。
他起身去拿紙巾,擦拭自己被弄臟的小腹,又抽了幾張遞給田序,讓他先擦一擦,一會兒去把里面洗一洗。
田序接過紙巾,敷衍地擦了幾下,然后穿上褲子,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邊。
他明明有一肚子的話要對向然說,眼下卻不知該如何說起了。
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哪些問了能夠得到答案,哪些問了便是石沉大海……田序眉頭緊鎖,舉棋不定。
突然覺得很沒勁,或許是受到了半途而廢的影響,總之他放棄了掙扎,想著他媽的愛咋咋地吧。
田序起身,朝門走去。向然以為他是要去衛生間進行清洗,連忙翻出一條毛巾,跑過去,塞進田序手里。
“不用,”田序沒有接,臉朝著外面,不看向然,“我回去洗就行。”
向然怔在原地,攥緊了毛巾:“你……不再待會兒了?”
一瞬間,有很多嗆火的答案,像流星雨一般劃過田序的腦海,不論他選哪一個,都能讓他和向然一起不痛快。但是一陣冷風吹過,讓他打了個寒戰,扭頭的瞬間又瞥見了向然單薄的衣衫,頃刻間心變得比鳥兒還軟,讓田序直接吞下了擠兌人的回答,將向然推入屋中,柔聲叮囑道:“不待了。外面冷,你快回去吧。
”
向然猝不及防,打了個趔趄,腳下伴著蒜地跌回到屋里。田序很滿意這樣的結果,他雙手抱臂,縮著脖子,疾步走入寒冷的黑夜。
“田序!”
田序不得不承認:聽到呼喊的瞬間,他產生了對情人應有的期待。轉身的時候,他的嘴角也是難以自抑地高高翹起,滿心歡喜地詢問喊他的人還有什麼事情。
“我……”向然垂眸,看向地面,“找了一份工作。”
始料未及的內容,詫異趕走了笑意,田序目瞪口呆地盯著向然——離得有點遠,對方又低著頭,導致他看不清向然的表情。
“以后就去鎮上上班了,你……”向然有些猶豫,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才好。是說“你就別來找我了”,還是“你周末再來找我”,不論哪一種說法,都太過自以為是——他自以為是地冷落了田序,又自以為是地重新給予對方短暫的溫暖。他蠻不講理,沒有資格去安排別人的人生。
“什麼時候找的?”田序問,“今天嗎?”
向然頓了一下,答得聲音很輕:“之前找的。”
田序一下子便想到了正確的答案:“去領你爸喪葬費那天,是嗎。”
疑問的句式,陳述的語氣,向然無力辯駁:事實如此,他也沒有辯駁的必要。
“難怪你哪天死活不讓我跟你一起去……”田序苦笑著嘟囔了一句,隨后問向然,“那小賣部怎麼辦?”
“還沒想好。”向然說,“可能改成周末營業,也可能直接就關了。”
“張爺爺每天喝的酒該怎麼辦?”
“其實只要他們愿意,就會有別的解決方法。”向然說,“來我這里買,一是方便,二是為了照顧我家的生意。我爸沒了,我也沒有繼續經營這里的必要了。
”
田序想起來了:向然說過,他開小賣部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照顧癱瘓的父親。
“那我呢?”田序上前一步,是在質問,也是在哀求,“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