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懶得端回屋去吃,就著灶臺,囫圇吞棗地送下了食物。
刷好了碗筷,他抬腳欲走,卻被什麼東西給絆住,隨后便聽見凄慘的哀嚎。向然低頭一看,發現他的腳邊有一團白色的毛球:是剛來他家不到一天的小狗。
彎腰將狗抱起,向然捏著它的小耳朵問:“你咋跟過來了?”
除了哼唧,小狗給不出其他回應。
向然抬頭看向門口:難怪,廚房門和里屋門都開著。小家伙四肢健全,沒有了房門的限制,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得,這回還得為你養成隨手關門的習慣。”向然抱著狗走出廚房,帶上房門,隨后將狗放到后院的菜圃上,吹著口哨,催它拉尿。
小狗在土地上嗅聞良久,遲遲不肯排泄。向然實在不懂:就一塊啥也沒有的土地,又不像人類的公共廁所一樣,有的干凈有的臟,哪至于選那麼久。
最后,小狗將排泄物留在了自己選定的寶地上,排完后立刻搖著尾巴回到向然身旁。
“行,還挺聰明的。”向然轉身朝里屋走去,他身后的小狗連忙搗騰著小短腿追了上去。
把狗關在屋里后,向然去廁所簡單地沖了個澡。回屋后,不過與他分開十幾分鐘的小狗,像掛件一般粘在他的腳邊,哼唧個不停,仿佛是在抱怨他將自己撇下的渣男行徑。
“我的天啊,”向然坐在床上,低頭看著用前腳扒住他小腿的狗子,“你這也太粘人了吧……”
上次這麼粘他的,還是某個姓田的兩腳生物。
媽的,對著狗也能聯想到他。向然頹喪地倒在床上。不大不小的床鋪,躺一個人太寬,躺兩個人又稍微有點擠。
像他對人的情感,不上不下,適中得尷尬。
小狗一直扒拉向然的小腿。他本就煩得不行,又不懂狗語,無法了解四腳獸的想法,頓時沒了耐性,坐起來厲聲呵斥道:“起開!”
狗子被嚇了一跳,立即夾著尾巴躲了起來——藏起了身體,卻忘了要藏住聲音。
聽著柜子下方如嗚咽般委屈的哼哼聲,向然嘆了口氣,心說我何必拿狗撒氣。
他站起來,走向柜子,準備把狗哄出來,這時卻突然聽見敲門聲。小狗不叫了,向然也忘記了呼吸。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向然順著聲音,看向通往小賣部的房門:那是普通的里屋門,沒有貓眼,無法窺伺門外的景象。
向然是三十多歲的老爺們,不是年輕的小姑娘,照理說他沒有害怕的必要。可是,不該被敲響的房門,卻在不該被敲響的時段傳來了敲門聲……向然吞咽著唾液,環顧四周,尋找能夠防身的武器。
媽的,除了床頭柜上的臺燈,他屋里竟然沒有其他趁手的防身武器。另一個能用來防身的,現在還他媽的躲在柜子底下。
向然拿起手機,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走向房門,尋思著如果外面的人撬鎖,他就用手機給這個傻逼開個瓢兒。
他站在門前等了少頃,敲門聲沒再響起,屋外也沒有奇怪的動靜。正當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聽,準備離開門前時,向然聽到門外有人低語:“向然,你在嗎?”
向然瞪大了眼睛:是田序的聲音。
第三十八章
打開房門后,向然問出口的第一個問題不是“你怎麼來了”,而是“你怎麼從這邊過來的”。
“我過來的時候你不在家,”田序解釋道,“孫嬸兒讓我在店里等你。”
原來他以為關閉的店門實際上并沒有關上,他以為空無一人的店鋪實際上里面還有一人為他等候多時。
笑容像花一樣綻放在向然的臉上,還未完全盛開,便被他狠心摘下。向然堵在門口,冷冰冰地問田序:“找我有事嗎?”
田序不答反問,用著埋怨的語氣:“一定要站門口說話嗎?”
“已經很晚了……”
田序聽懂了向然的言外之意:已經很晚了,不方便讓你進屋說話。但是他決定裝傻充愣,畢竟他此前反復強調過自己的木訥:“還不到九點。”
向然蹙眉,心說這人怎麼理解能力這麼差。他本想給彼此留點情面,不把話說得那麼直白,奈何田序腦子不靈光,無法非要刨根問底,那就別怪他無情了。
“我和你的關系——”
田序硬生生地打斷了向然:“什麼聲音?”
“別打岔。”向然試圖繼續說完方才被打斷的話,“我和你的關系,不適合——”
這回田序不光打斷向然說話了:他直接扒拉開向然,朝里屋走去。
“你要干嘛!”向然慌了神,因為田序草率而輕佻的舉動。
“噓!”田序沖著向然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輕聲提醒他,“你聽——”
神神叨叨的,讓我聽啥?向然翻了個白眼,閉上嘴巴,姑且配合一下對方的神經質行為。
哼哼哼,嚶嚶嚶,細小微弱的聲響,來自里屋柜子的下方。
田序眉頭緊皺,擔憂地看著向然:“你家里……招耗子了?”
因為對方的表現太過投入,帶動了向然的情緒,讓他產生了一瞬間的恍惚,竟然真的擔心起來家中是否招來了老鼠。
可是當他回過神之后,便立刻拋棄了無謂的擔心,嗤笑戰戰兢兢的田序:“狗屁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