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然聞言,不知其意,但也驚恐萬分,連忙嚴肅地警告田序別做傻事。
田序睨著向然,表情復雜,聲音則是那種萬念俱灰之后的平靜:“我做過的最傻的事,就是信了你說的放過自己的屁話。”
田序走了,按照向然的要求。他應該高興的,也的確在田序離開后笑了許久——久到嘴角抽筋,胸腔酸痛,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這次是徹底結束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跟田序說清楚了。田序那麼聰明的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
終于可以讓田序回歸正常的生活了……不,田序說得對,他只是不希望被人知道田序是因為他才變得不正常。向然用手捂住眼睛,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這樣的他,活該落得形單影只的結果。
哼哼唧唧的聲響,一直縈繞在耳畔。向然心煩意亂地轉頭看向聲音的源頭:是他的小狗,正在對他搖尾乞憐。
向然搓著小狗的耳朵,喃喃自語:“是啊,我還有你啊……只有你了……”
這一晚,向然跟攤烙餅一樣,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他家小狗倒是睡得安穩,不時發出安然的呼嚕聲,搞得向然怨氣叢生,腹誹這狗子實在是沒心沒肺,它主人一宿沒睡,它怎麼好意思睡得這麼香。
臨近清晨,他才因為疲憊而產生些許的睡意。然而他還沒有睡著,便被敲門聲給吵醒了。
被敲響的是他家的院門。向然不想下地去開門,一是因為寒冷,二是因為煩躁,三是因為他只想睡覺。因此他用被子捂住耳朵,祈禱敲門的人不論是誰都能他媽的趕緊滾蛋。
院外的人又敲了一會兒,之后才停了下來。向然松了一口氣,本就不多的睡意,被這麼一出折騰得所剩無幾。好歹還能再躺一會兒,在正式起床去上班之前。
然而向然的如意算盤再次被打翻,這次響起的換成了他的手機。
媽的,明明還沒到起床準備去上班的時間。他拿過手機,想要取消鬧鐘,卻發現響鈴的原因不是鬧鐘,而是通話申請。
誰啊,大清早的給他打電話?向然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在看清來電人姓名的瞬間,僅剩的一點睡意也徹底消失殆盡:竟然是田序!
他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難道是過了一宿,覺得還是非常生氣,準備打電話過來罵我嗎?我要不要接通?是不是把它當成鬧鐘,直接掛斷才是最佳的選擇?向然猶豫不決,直到鈴聲終止,他也沒能作出決定。
也好,田序替他選出了答案。向然自嘲地笑著,笑他的自作多情:沒準人家就是按錯了,與你根本無話可說,你還絞盡腦汁地思考半天,也太把自己當根蔥了吧。
算了,反正也睡不著了,不如起床吃飯,然后慢慢悠悠地騎車去鎮上上班。就在向然掀開被子的瞬間,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他立刻拿過來查看,不得不承認自己心里藏有期許,因此在看到田序名字的瞬間,向然險些興奮得大叫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呼吸,等了幾秒,確定對方無意掛斷之后,向然才接通了電話:“喂。”
“出來開門!”田序氣勢洶洶,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向然怔住了,因為他不確定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
開門……開哪個門?敲門聲適時響起,給向然指明了方向:他家的院門。
是田序!向然躋上拖鞋,連外衣都來不及披上,以穿著秋衣秋褲的狀態,直接開門沖入后院。
冷氣讓他頓時清醒:我他媽這是在干什麼?田序讓我開門我就開門,我憑什麼要聽他的?向然搖著頭,向后退,門外的田序仿佛料到了他會猶豫,邊敲門邊大聲呼喊:“向然,快點開門,快他媽凍死我了!”
向然自己可以凍著,但是不忍心讓田序挨凍。他立刻跑到院門前,用顫抖的雙手打開院門——的確是田序,就站在他面前。
“進去說話。”田序直接上前攬住向然的肩膀,反腳一踢,甩上院門,然后擁著向然快步往里屋走去。
“你干嘛——”向然推搡著田序,用著不大的力度,因此并沒有什麼效果,“放開我!”
進屋后,田序立即放開了向然。他正要關門,卻被向然攔下了:“等一下,狗還在外面。”
田序低頭一看:一團白色的毛球,正在屁顛屁顛地朝里屋跑來。
小狗進來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沖著田序吠叫不止。田序懶得搭理它,關上房門,直勾勾地看著向然。
過于露骨的目光,看得向然十分不自在。他坐在床邊,別開視線,不耐煩地問田序:“你還有什麼事?”
田序嘆了一口氣,收回視線,走到床尾,拿起向然的衣服,遞給正在逃避與他目光相接的膽小鬼:“先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
多余的關心,但也讓向然心中一暖。他接過衣服,說了一聲謝謝,快速穿好后,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找我有事嗎?”
“我跟家里人坦白了。
”田序很平靜,仿佛是在講別人的事情,“現在我被逐出家門,只剩你一個人可以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