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擾沒有回話。
顧明臺搞不懂秦擾現在的意思——顧明臺沒有懷疑別的,是因為秦擾這人本身就喜怒無常且讓人難以理解。
他就靜靜地站在床邊,等著顫栗的被子團逐漸歸為平靜。然后看見被子邊彈出一只粉白纖長的手。
顧明臺在琢磨著秦擾的意思,他試探著開口:“秦擾,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別人說過,但是我今天來是有話想對你說的。”
聲音隔著被子傳出來:“什麼話。”
從小學就會跟Omega表白的顧明臺,在面對秦擾地時候還是猶豫羞澀了一下。
他猶豫了半天,直到自己的耐心都告罄了:“那個......我其實,我其實。”
他們已經畢業了,今年九月份就要去各自的大學報道,趁現在還有機會,要說話話是肯定要說的。
顧明臺咬咬牙:“秦擾,我喜歡你,是真心的。”
第28章 誰又比誰高貴
聽到顧明臺的話,他的身體猛的一抖。
顧明臺到現在都還不懂秦擾到底想干什麼,把他叫來,又蒙著被子不見人。
是害羞嗎?
他依舊站在床邊,等待著秦擾的反應。
房間里很黑暗,只能借助窗外依稀的燈光看清屋內陳設的輪廓。
忽然,一直蓋著被子的秦擾把被子掀開了。顧明臺沒說話,看著他掙扎著從床上爬起,然后。
伸出手給了他一巴掌。
那真是很響亮的一巴掌。
顧明臺眼前一黑,心臟也似乎伴隨著臉頰的疼痛一起死掉了。
他聽見秦擾的聲音帶著顫音,不知道因為什麼。顧明臺也再思考不了什麼。
“顧明臺,我告訴你,這就是我不喜歡Alpha的原因。
Alpha只會用下半身思考,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我討厭Alpha,尤其是像你這樣......讓我惡心的Alpha。”
顧明臺也忘了他是怎麼走出秦擾的房間的。
他只記得自己的臉頰和心臟,疼痛得很徹底。
他幾乎是眼前一片漆黑,不敢相信那些話是從秦擾的口中說出來的。
秦擾說他惡心。
為什麼,顧明臺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他出門就遇到了一直在外面的紀舒與,就好像知道他很快就會出來似的。
顧明臺垂著頭,關上門,在門口站了好半天才偏過頭看著紀舒與:“你在這里干什麼,等著看我的熱鬧是嗎?”
紀舒與臉上沒什麼表情,“去樓上說。”
樓上是天臺,站在這能看見更遠更寬闊的大海。夜晚的海風帶著涼爽,吹在身上直叫人心曠神怡。
但此時他們兩個似乎都沒有享受海風的意思。
“你跟秦擾怎麼說的?”紀舒與挑眉,貌似很感興趣。
顧明臺看著天邊的殘月,“問這個干什麼,見到我吃癟,你很高興?”
“當然沒有,只是我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顧明臺猛地抬頭。
紀舒與勾著嘴角,眼中的神色是顧明臺沒見過的,“你又沒付出什麼,憑什麼能得到秦擾的愛?”
“我沒付出......”顧明臺快讓他氣笑了。“你說我沒付出。”
他伸出手,死死揪著紀舒與的領子,說得咬牙切齒:“媽的,紀舒與,你少跟老子陰陽怪氣。從高二開始,你就總因為我和秦擾關系走得近跟我甩臉子。”
“你甩給誰看?”
“還有誰他媽沒付出?!”
紀舒與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將顧明臺推開,“顧明臺,從前你覺得我好欺負,讓我在你身后像跟屁蟲一樣的跟著你。
如果那天在賽車場上,秦擾見到人不是你而是我,可就輪不到你今天這麼狼狽了。質問我的時候,先看看自己的臉被打成什麼樣了!”
“你覺得我跟秦擾關系好是因為我比你更先認識的他?”顧明臺的眼里寫滿了不可思議。
紀舒與整理著自己的領子,冷笑:“不然呢?”
顧明臺的拳頭已經攥得骨節發白,他強忍住揍紀舒與一頓,和向他說明自己的付出。
可最后他忍住了,他沒做也沒說。
晚風裹挾著大海的咸濕,吹在兩個Alpha的臉上。
他們心照不宣,但同時又南轅北轍。
“咱們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見面了。”
顧明臺說完這句話就走了,他臉上是火辣辣的疼,心是被扎的千瘡百孔的疼。
他顧明臺,驕傲又灑脫,是顧家的長子。他從未因為誰而低過頭,也從未因為誰而挨過打。更沒有被人罵了不敢還口狼狽不堪地逃走、有口難言,在心里憋得難受的時候。
但是在今天,他全都體會到了。
他此時此刻,和一條喪家之犬沒有任何的區別。
下樓梯的時候,他聽到紀舒與近乎癲狂的大笑。
“大家都是一樣的,誰又比誰高貴?你知道嗎,在秦擾眼里,你跟我又有什麼區別?”
這是十年時間里,顧明臺聽到紀舒與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秦擾在打了顧明臺一巴掌之后,穿好衣服拿著車鑰匙打算開車去醫院。
他出了車禍。
身上多處骨折,后腦左邊磕了一條大口子,鮮血直流。
也是那時候,秦擾家里出了事,他的Beta母親受不了她丈夫的冷嘲熱諷和冷暴力,殺了他的Alpha父親,然后自殺。
這是不幸。
幸運的是,秦擾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