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師,”我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你_了。”
“祁翎!”
這次的語氣多了點嚴肅和氣惱,我不覺得害怕,只覺得有趣,故意說:“因為我的話,我會很開心。”
林霧秋咬了咬牙:“不許再說了。”
我笑著討饒:“我錯了,林老師原諒我。”
畢竟在外面,我不能真的對他做什麼,何況也沒有想過要做什麼。
開夠了玩笑,我讓林霧秋坐進副駕,脫下自己的風衣給他蓋上,無意中多看了一眼,發現尺寸似乎比我想象中可觀……
可惜了。我在心里嘖嘖嘆氣。這樣的條件,為什麼要給宋禹川那種人做老婆?
在我的計劃中,今天應該帶林霧秋到樓頂花園看日落,吃燭光晚餐,再去夜晚的游樂場看煙火,雖然被一場雨打亂了所有的計劃,但好在結果令人滿意。
我送林霧秋回家,在樓下遇見宋禹川,因為心情好,第一次不覺得他礙眼。
宋禹川從車里下來,司機站在一旁撐傘,看見我和林霧秋一起回家,他厭煩地別開眼,似乎想要無視。
“進去坐坐嗎?”林霧秋問我。
“不了。”我笑著搖搖頭,“有人巴不得我趕緊滾。”
幾步外的宋禹川聞聲回頭,目光一凜。看見我的風衣穿在林霧秋身上,臉色愈發難看。
“祁翎。”他冷冷叫我。
我抬眼看過去,歪了下頭。
宋禹川一副別人欠他錢的樣子,不客氣地問:“這次淋雨發燒,準備讓誰照顧你?”
林霧秋這才想起什麼,脫下身上的外套給我,想了想又說:“進來換件新的吧,濕衣服穿著容易感冒。”
“不了。”我接過衣服擺擺手,“很快就回去,沒關系的。”
說完又看向宋禹川,食指和中指點點腦袋,對他做了一個道別的動作。
宋禹川沒理我。
——老婆都快沒了,拽什麼拽。
林霧秋拉回我的注意力,說:“到家記得告訴我。”
“知道啦。”我對他粲然一笑,“嫂子再見。”
“嗯,再見。”XIAOYING
回去路上,我坐在緩慢行駛的出租車后座,看著窗外模糊不清的路燈和建筑,不知不覺開始走神。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摘下自己的項鏈,放在手中無意識地揉捏把玩,回過神來,大拇指已經被羽毛的尖角戳出一片小小的紅圈。
其實這樣的羽毛我做了三枚,第一枚因為打磨得過于鋒利,容易劃傷皮膚,被我丟進了抽屜深處。
禮物的底線是不傷人。一段關系也是。
我拿起項鏈,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到朋友圈:
“我的羽毛,落下來了。”
僅宋禹川和林霧秋可見。
第22章
秋天轉瞬即逝,幾場雨過后,氣溫驟降到十度以下,不知不覺我已經回國兩個多月了。
兩個月足夠我對一個人失去興趣,唯獨這次出現例外。原本我打算處理完一些剩余的瑣事就離開再也不回來的,沒想到因為宋禹川和林霧秋,一直拖延到現在。
事情拖久了就容易有變數,比如我原本好好的吃飯睡覺泡嫂子,今天忽然有人打電話給我,說我爺爺沒了,讓我明天回去參加葬禮。
一開口就講中文的陌生號碼在我心里約等同于詐騙電話,于是我想也不想地反擊:“你有病吧,你爺爺才沒了。”
電話那邊沉默片刻,說:“這麼說也沒有錯。”
等他解釋完我才知道,沒了的是我血緣上的親爺爺,打電話給我的是我血緣上的親堂哥。
拋開血緣不談,那就都是陌生人。
接到電話時我正在宋禹川和林霧秋家蹭飯,兩人在這一點上倒很像一對盡職盡責的兄嫂,——知道單身的弟弟照顧不好自己,便經常叫回家里吃飯。
放下手機我自言自語:“奇了怪了,這時候想起我來了。”
“不愿意去可以拒絕。”餐桌對面的宋禹川淡淡地說,“嚴格來說,你并不算是祁家人。”
“我只是好奇,他們不怕我回去分家產麼,就算分不到,鬧起來也很難看吧?”我問。
林霧秋給我添湯,隨口說:“也許是老人的遺愿。人之將死,總是希望彌補一些遺憾。”
宋禹川不輕不重地冷哼一聲,難得一次站在我的立場說話:“祁翎父母的葬禮,祁家人一個也沒有來。”
我抓住重點,問:“你怎麼知道?”
宋禹川抬眼看我,說:“因為那天我在。”
這我倒是不知道。
“你怎麼想,要回去嗎?”林霧秋問我。
我想了想,誠實回答:“不知道。”
其實我有點好奇那個素未謀面的“家”是什麼樣,但從他們二十多年對我不聞不問,甚至不關心我父母的死活這一點來看,好像又沒有什麼好奇的必要。
很有可能,我回去依然不受待見,甚至會被懷疑別有所圖。
“算了。”最后我做出選擇,“我連外公的葬禮都沒有參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宋禹川動作一滯,目光也變得晦暗。我以為他要說什麼,但他沒有。
反倒是林霧秋寬慰地笑笑,說:“不去也好。”
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晚上我沒有睡著。輾轉反側到半夜,干脆起來披上衣服,下樓到院子里曬月亮。
深秋的夜寒風徹骨,我攏緊毛毯,坐在屋檐下發呆,點了一支煙,快要燃盡也只吸了一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