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了躲,被他更用力地抱緊:“不許躲。”
我笑笑:“你講不講道理?”
宋禹川搖搖頭,低聲說:“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我心里一咯噔,不露聲色地說:“有麼?”
“嗯。這段時間好乖,不太像你。”
我翻過身,攀著宋禹川的肩膀,面對面趴在他身上,問:“你不喜歡乖的嗎?”
他微微蹙起眉頭,想了想說:“喜歡。”
我心里輕笑:男人。
宋禹川接著說:“乖的喜歡,不乖的也喜歡。是你都喜歡。”
他瞳孔漆黑,眼窩深邃,沾了水的睫毛像濕漉漉的鴉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說:“我愛你。”
我周圍的空氣短暫停滯了幾秒。
連同所有聲音、所有氣味、所有可感知的一切一起消失。
宋禹川說愛我。
盡管他無數行動已經表明了這兩個字,但我從未想過他會親口說出來。
愛代表交出底線,宋禹川這麼驕傲的人,怎麼會允許自己的軟肋落在別人手里?
回過神來,他看著我的眼睛,低低地問:“愛可以留住你嗎?”
難道他也看出了什麼,還是因為他要離婚,怕我最后選擇林霧秋,所以這麼說……
我無法透過宋禹川的眼睛看穿他的心,垂下眼簾,問:“如果留不住呢?”
這次宋禹川沒有猶豫地回答:“我和你走。”
我抬起頭撞上他認真的眼神,故意問:“我和嫂子兩個人甜甜蜜蜜過小日子,你也跟著嗎?”
宋禹川抿了抿嘴唇,悶悶地反問:“現在不也是這樣麼?”
“你喜歡他,和他在一起,所以才接受我。如果我和他之間沒有婚姻,你也不會和我在一起。”宋禹川說。
——如果你們之間沒有婚姻,后面這些事全都不會發生。
我在心里默默補充。
但我沒有告訴宋禹川,他不需要知道這些。
晚上宋禹川睡著之后,我輕手輕腳地起來,回自己的臥室收拾東西。
我的行李很少,收來收去也不過一個小箱子,甚至完全可以不帶行李。收到最后發現,箱子里最多的是宋禹川和林霧秋平時送給我的小禮物,——宋禹川送的手表和錢包,林霧秋送的圍巾、毛線帽和手套。還有一些空間,我帶上了平時窩在沙發看書蓋的那塊羊絨薄毯。
收好之后,我又悄悄上樓回到宋禹川的臥室。昨晚和林霧秋睡,今晚和他睡,似乎已經成了默認的規律。
宋禹川睡得很沉,無意識地把我攬進懷里,模糊不清地呢喃,看嘴型像是在念我的小名。我湊上去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嘴唇,說:“晚安,哥哥。”
第二天上午,我起床打著哈欠下樓,宋禹川和林霧秋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出門去見律師。
“中午自己記得吃飯,想吃什麼叫阿姨做。”林霧秋叮囑我。
我懶洋洋地答應:“嗯,知道了。”
宋禹川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說:“那我們走了。”
“好。”我乖乖地揮揮手,“哥哥再見,嫂子再見。”
房門安安靜靜地關上,我站在窗邊低頭往下看,宋禹川和林霧秋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一前一后走出庭院。
上車之前,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抬眼看向我所在的房間,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我不確定他們能不能看到我,但還是沖他們揮了揮手,無聲地再一次道別:
“再見。”
第42章
飛機升上萬米高空,久違的沖破束縛的自由感讓我興奮得想在座位上跳舞,旁邊的奶奶一臉和藹地微笑看著我,問:“小朋友,出去上學嗎?”
……小朋友?
我摸摸自己的臉,心想應該不至于那麼年輕吧,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說:“嗯。”
“真好。我孫女也在國外上學,今年她沒有回國,我替她父母去看看她。”
奶奶大概是看到同齡的我想到了自己的孫女,自然而然地和我攀談起來。八個小時后飛機落地法蘭克福,奶奶換另一班航班去柏林,我在機場咖啡廳等著轉機去蘇黎世。
國內的電話卡已經被我折斷扔進飛機上的垃圾袋,換上了之前在國外用的。我翻開通訊錄,找到時教授的電話。
昨晚收好行李之后,我聯系時教授說我準備回去了,他體貼地問我要不要順路來瑞士玩幾天,和他們一起去滑雪,我自然一口同意。然后時教授問了我航班信息,說今天來接我。
電話接通,傳出時教授溫和的聲音:“喂?小祁。”
“時教授。”我笑著說,“我到法蘭克福準備轉機了。”
時教授聽出我聲音里的雀躍,打趣我說:“這麼開心嗎?”
“要見你當然開心。”我悄悄壓低聲音,“老實說,你有沒有想我?”
聽筒里傳出一聲低低的笑,時教授像哄小孩一樣哄我:“有——不過今天你可能要晚點才能見到我。”
“啊,為什麼?”
“我臨時有一個會要開,南嶼今天休息,我和他說了讓他去接你。”
“他……”我撇撇嘴,“他不會把我捆起來扔河里吧?”
時教授還沒說什麼,電話那邊傳來另一道冷淡的聲音:“你想的話,我不介意。”
我聽出是時教授的那個小男朋友,哼了一聲說:“你敢扔我,我去告你。”
電話那邊淡定地回擊:“我學法的。”
……
“好了。”時教授打斷我們無聊的拌嘴,“我要去學校了,我們晚點見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