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頭,我已經先感受到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味和體溫。
林霧秋攬過我的肩,讓我靠在他懷里。
“昨天是不是弄疼你了?”他低聲問。
我搖搖頭:“沒關系。”
他偏過頭吻了吻我的頭發,緩緩地說:“下個月要開學了。開學之后,我沒辦法經常來看你,所以這段時間,可以讓我陪在你身邊嗎?”
我想了想,沒有拒絕。
林霧秋輕聲嘆氣:“你還是太心軟了。”
“其實我并沒有不喜歡你們,只是我以為你們想把我抓回去才那麼說。”我解釋說。“我的朋友、老師、同學都在國外,很多我想做的事也需要這里的環境。還有我說的那個海洋環保組織,我從大一開始每年假期都和他們去清理海洋垃圾,所以我原本就打算這段時間離開。”
林霧秋呼吸一滯,沉默很久,說:“謝謝你愿意安慰我。”
——他說得對,我還是心軟了。
我大可以用鋒利的語言和冷漠的態度斬斷他們的念想,然后去過我自己逍遙快活的日子,但看著他們在理智和失控的邊緣掙扎,又因為愛我一再妥協和退讓,我還是心軟了。
林霧秋從身后抱著我,像在一起的每一天那樣溫柔地與我耳語:“寶貝,愛和自由從來都不是矛盾的。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和禹川一定會逼你放棄自由?”
我低下頭:“因為宋禹川看我看得緊,你也說過要我一直留在你身邊……”
林霧秋嘆了口氣:“那是因為愛你啊……人在情難自控的時候,都渴求一生一世。我現在抱著你,也希望時間停在這里,或者就這樣和你一瞬間老去。
”
他溫熱的吐息輕輕拂在我皮膚上,像小貓的絨毛,讓我的心也跟著癢癢的。
過了很久,他說:“我永遠愛你。”
空氣仿佛凝滯了幾秒,我聽到他溫柔的聲音:“你也永遠自由。”
第46章
他們好像真的決定要讓我去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我得到了自由,又沒有得到全部的自由。——下午時教授給我打電話,關心我有沒有被宋禹川和林霧秋為難,我說沒有,他松了一口氣,問我晚上要不要來家里吃飯。剛好宋禹川坐在一旁沙發上,用余光有意無意地瞄我,像聽到主人要出門的聰明獵犬,眼神里默默傳遞著一句話:是誰,我也想去。
“……”我心里嘆了口氣,問時教授:“我可以帶兩個人一起嗎……”
時教授了然,說:“沒問題,稍后我把地址發給你。”
掛了電話我猛地轉頭看向宋禹川,他反應不及,收回目光低頭清清喉嚨,蹩腳地裝作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我走過去,說:“時教授約我晚上去家里吃飯。”
“哦。”宋禹川悶悶地點點頭,“好。”
“那我去了,晚上不用來接我。”我故意說。
宋禹川抬起頭,表情愣了一下:“你剛才不是說……”
半句話戛然而止,他從我的表情看出我戲弄他,臉上露出一絲懊惱:“你故意的。”
我彎腰勾了一下他的下巴:“生氣啦?”
他不自在地移開目光,說:“沒有。”
“沒生氣就好,我看你一直看我,還以為你想去,既然你不想,那我自己去了。”
“我……”宋禹川郁結,又不好意思直說,這時林霧秋從吧臺那邊過來,給我和宋禹川一人端了一杯紅茶,對我說:“別再逗他了,他醋壇子又要翻了。
”
我無辜地說:“是你們說我可以和別人談戀愛,現在我只是去吃個飯,怎麼你們又要吃醋?”
“不阻攔你不代表不吃醋。”林霧秋嘆了口氣,把茶杯給我,說,“何況你那麼喜歡時教授。”
“我喜歡時教授,時教授不一定喜歡我啊……”
話說一半,宋禹川騰的站起來,我以為他要生氣,他卻說:“我覺得還是應該親自去給沈律師道歉。”
我心里想笑,臉上裝作贊同:“嗯……你們無緣無故綁了人家,是應該道歉。”
看宋禹川吃癟依然很有意思,尤其是現在這樣彼此心照不宣的時候。林霧秋摸了摸我的后腦勺,無奈道:“你怎麼越來越壞了?”
“有麼?”
“有,以前還是一只酷酷的滿身是刺的小狐貍,現在越來越幼稚,愛捉弄人,會撒嬌,會賣乖,還學了很多勾引人的把戲,偷了別人的心又不負責,你不壞麼?”
林霧秋說得我臉熱,但又無法反駁。我身上那些尖銳的東西確實少了很多,現在回想起最初重逢的那段時間,我對林霧秋的虛情假意、對宋禹川的排斥和挑釁,都像是遙遠的夢一樣。
原來被愛真的會讓人變軟,甚至恃寵而驕。
傍晚我和宋禹川和林霧秋一起去時教授家,他們兩個真的帶了賠不是的伴手禮,——一瓶很貴的紅酒和一盒手工巧克力。讓宋禹川低頭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猜時教授或者那個姓傅的老板家應該和宋家有什麼關系。
也多虧這點關系,沈律師沒有直接叫警察。
時教授家是一幢漂亮的二層小樓,冬天院子被雪覆蓋,屋子里的燈光看起來更加溫暖,我們進去時傅之珩和沈南嶼在廚房忙碌,時教授幫我們開門,溫柔地和我打招呼。
我抱了他一下,說:“晚上好時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