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帶著駱向英寫給胡峰的信,被那些帶著長槍的人圍在中央才覺得有幾分安心。
胡峰被人從睡夢中吵醒,一肚子的火沒處發,看了那封信之后,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駱向英就是他其中的一條暗線,這條線他一直都安排得很隱蔽,甚至于為了不暴露,駱向英自從成為了他的暗線之后,就待在國外沒有再回來過了。
誰知道駱岷沛竟然把這條暗線給順藤摸瓜地拎了出來。
胡峰嚇出了一腦袋的汗,駱向英在信里交代得很清楚,胡城幾家落戶在她名下的店鋪都被駱岷沛查了。那些店鋪明面上是在賣些大米和面粉,實際上是他們跟國外走私團隊聯系的暗渠,就連上面都沒能調查出來的事情,被駱岷沛連根拔了起來。
“你姑媽,現在在哪里?”
胡峰手心里捏著手杖的圓形扶手,眉心擰得死死的。
駱翼德顫顫巍巍地站在胡峰面前,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吐出來。
“姑媽……姑媽昨天夜里就坐船去了國外,家,家里的店鋪都被人封了,現在每個月不僅要給仆人司機發工資,還得向醫院交一大筆的治療費,我們也是真的沒辦法了。”駱翼德越說越來氣,那張油膩的面皮脹得通紅,“駱岷沛簡直就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都是駱家人,他怎麼能這麼對自家人呢。”
胡峰沒耐心聽他說自己家里的那點破事,叫人打發了他幾百塊大洋后將人趕了出去,并囑咐門口的保衛以后都不準在放這人進來。
客廳里又恢復了清晨的寂靜,窗外的小鳥已經嘰嘰喳喳的叫開了,胡峰有些頹廢地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看起來恍惚老了好幾歲,鬢邊的白發愈發刺眼。
駱岷沛既然已經端掉了駱向英的店鋪,那必定也已經知道了那些店鋪是誰的,又是用來干什麼的。而他現在遲遲沒有動手,或許是在忌憚些什麼。
是樓上的楚綿嗎?
胡峰回想起這幾天楚綿囂張跋扈的姿態,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胡峰想,他必須趕在駱岷沛出手前動手,否則后患無窮。
下午,駱岷沛就收到了胡峰送過去的邀請函。
上面寫著,誠邀駱家公子一同欣賞錦玉樓頭牌楚逝的舞姿。
“你真的要去?”李文勛靠在二樓陽臺的圍欄上,他瞇著眼睛看向窗外翠綠得冒油的樹葉,“胡峰可能已經知道他有把柄在我們身上了,現在請你過去只怕是有所動作。”
駱岷沛仔細擦拭著眼鏡腿,他這幅眼鏡已經戴了快兩年了,再怎麼好好保護著,金屬的鏡框上也免不了多出了無數道劃痕。
“他都拿綿綿來威脅我了,我怎麼能不去?”駱岷沛哈了口氣,看著鏡片慢慢彌漫上一層薄霧,“我要去接我的綿綿回家,他在別人家里呆得夠久了。”
他只要想到楚綿每天晚上睡在別人為他準備的房間里,可能身上還會沾染上不該屬于他的味道,他就嫉妒生氣得快要抓狂。
就算胡峰今天不找他,他也忍不住要去找胡峰了。
*
楚綿明顯感到屋子里的氛圍不對勁。
午飯過后,他就被人請回了房間里,門外還站著兩個保鏢,他想要往外多走一步都不行。
下午兩點后,駱岷沛如約而至。
胡峰家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楚綿坐在床上聽不到樓下客廳任何一點的聲音,這讓他有些莫名的心慌。他待在胡峰家里的這幾天,看見形形色色的人進出這里,胡峰手上的勢力遠不止此,他有些擔心駱岷沛。
直到突然有人打開了門,門外站著的保鏢神情嚴肅,楚綿被他們盯著不自主地繃緊了身體,他瞥了瞥放在柜臺上的他早上才剛剛用過的修剪花枝的剪刀,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夠不知不覺將它拿在手心里。
他被人推著下了樓梯,駱岷沛和胡峰各占一側,兩人之間似乎有著無形的線,胡峰的臉色很難看,他手里拿著槍,正對著駱岷沛的眉心,而駱岷沛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視線追隨著楚綿,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
“駱少爺真的不再好好考慮考慮?”胡峰突然將槍口對準了站在樓梯下的楚綿,“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個大少爺能夠沾染的,駱岷沛你的權勢還不夠。”
“是嗎?”駱岷沛不以為然地挑眉笑了笑,“可我就是討厭你們這樣的人,胡縣長是想要用權勢要讓我閉嘴嗎?”
胡峰看著面前這張意氣風發的臉,臉上的笑有些猙獰,他拿著槍的手點了點,站在楚綿身后的人就一腳踹在楚綿的膝蓋窩處,那一腳的力度足夠將人踹飛出去幾米遠。楚綿一時不察,身子往前撲,狠狠地撞到了擺放著青花瓷的柜臺上,剎那間尖銳的疼痛讓他連一句痛吟都沒有辦法發出來。
駱岷沛瞳孔劇烈收縮,看見鮮血從楚綿身下流出的一瞬間,他猛地踹翻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個人,搶過他腰間掛著的手槍,利落地上了膛,然后趁胡峰不覺擰過他的手反按在背后,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的太陽穴,駱岷沛眼眶發紅,眥目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