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響他轉過頭,率先彬彬有禮地挑動唇角:“找我有事?”
余風張了張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并不敢直視他:“您……這里……”
喬謹用并不抱歉的語氣說:“不好意思,情難自控……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必都能理解。”
余風連忙點頭,耳朵紅了,有些尷尬和懊惱道:“我以為您不知道。”
他的純情大概取悅了喬謹,因為他很快彎著眼睛笑起來:“今天的衣服很合適,年輕真好啊。”
余風穿著面試那天的運動服,他個子高挑,四肢舒展,稍長的頭發都難以抵擋渾身蓬勃的朝氣往外冒。
喬謹一直沒有坐回去,端著杯冒熱氣的水站在落地窗前,沒有喝過一口。
余風鼓起勇氣說:“吃飯的事情……”
喬謹已經把晚上的時間許給了健身房,推拒道:“改天吧……要麼今天中午也行,我從員工食堂拿了飯,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吃。”
“可以嗎?”余風問。
喬謹點頭嗯了一聲,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時間,慢吞吞坐到椅子上:“剛好,到午飯時間了,坐吧。”
他拿出餐盒,挑了幾份菜推給余風,自己只留了一小份水焯土豆絲胡蘿卜。
余風坐在他對面,寬大的辦公桌把他們隔開,像兩個世界的人。
“喬哥,我可以叫您喬哥嗎?您吃,”余風望著他,把大部分菜推過去,“我很羨慕您。”
“我?”喬謹搖頭笑了笑,擋住他推拒的手,把筷子遞給他,“我最近減脂吃素。”
余風說了謝謝,也笑了:“您身材這麼好,根本不用減。我在政法念得大學,每天路過那里的白領很多。他們穿著熨帖的西裝,扣著精致的手表,戴著墨鏡開著車,氣場強大,不茍言笑,好像無所不能……就像您一樣。
”
喬謹微笑著聽著,此時才道:“‘氣場強大,不茍言笑’,那可能是上班路上堵車堵的心煩的怨氣吧。”
余風噗嗤一聲笑了。
喬謹把土豆挑出來吃了:“大學挺好的,有自由和夢想。”
余風歪頭笑,年輕又靦腆:“我不想成為別人眼里無所事事的大學生,我還是想成為像您一樣的人。”
喬謹邊聽邊點頭,不再接話。
他吃飯很細,斯文的表象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所以我想跟你鄭重地說一聲謝謝。”余風站起身朝他鞠了個躬,認真道:“謝謝您能給我這次機會,讓我有機會成為這樣的人。”
喬謹腰痛作祟,扶了一下桌子才起身:“我站在公司角度考慮,決定最終是否錄用。”
他拍了拍余風的胳膊,玩笑道:“你自己優秀。伯樂再好,也要有千里馬不是?”
余風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起來,但是在視線觸及到喬謹脖子上的吻痕時收了一半。
喬謹心里嘆了口氣,緩緩坐回去,繼續夾土豆片吃。
他興致不高,余風也不再多說,兩人安靜地吃著午飯。
喬謹吃完了土豆片才開始吃胡蘿卜片,最后放下筷子又捧起水杯。
“你是本地人?”他轉著水杯問。
余風搖搖頭:“我考過來的。”
“你認識路評章?”喬謹又問。
“不認識,看過關于他的報道,商業巨頭,金融領路人。”
喬謹停了片刻,才繼續問:“你認識其他姓路的人嗎?”
余風想了想,遲疑著搖了一下頭,小聲說:“大學舍友有個姓路的,但是……”
他靜默一下,有點哀愁,小聲說:“這跟他應該沒什麼關系。”
喬謹也只是隨口一問,并不指望真的能挖出什麼來。
他輕輕揣摩著杯壁,恢復了一慣的從容矜持。
余風見他不再動筷子,便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距離午休時間結束還有十分鐘,喬謹收到了路評章秘書發來的信息:喬先生,您忙嗎?
不忙。喬謹回復他。
秘書緊接著把電話打了過來:“你好,喬先生。”
喬謹也說:“你好,尹秘書。”
尹秘書用他那機器人一般沒什麼起伏的聲調問:“路總說家里安全用品沒有了,需要我去買一些。您有什麼要求或者建議嗎?”
喬謹看了一眼收拾餐盒的余風,不動聲色道:“沒有。”
“好的。”尹秘書說,“那我就按照路總的喜好來定了。”
“嗯,”喬謹頓了一下,問:“是路總讓你問的嗎?”
尹秘書語速比常人稍快,可能是路評章要求的:“是的,路總的原話是‘家里沒套了,你多安排點,牌子問問喬謹’。”
喬謹松了松領口,余風看過來,他擺擺手,示意他自便。
余風猶豫片刻,站在旁邊沒動。
喬謹不著痕跡地把音量調小,面不改色道:“我……我自己選吧,不勞煩你了。”
“好的,”尹秘書應下,沒有對他的朝令夕改做出絲毫評價和質疑,“需要我的話,隨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掛掉電話,喬謹呼出一口氣。
余風小心地問:“喬哥,這次不算,我還能請您吃飯嗎?”
喬謹又露出那種毫無破綻的笑容,溫和道:“當然。”
十一月的天降溫迅速,黑得很早。
喬謹今天依舊加了班,如果不是好友的電話打來,他意識不到已經下班有一會兒了。
“出來吃飯了,”付霖嘯在電話那頭說,“天天加班,用不用這麼賣命。”
喬謹看了一眼時間:“……我等下要去健身房。
”
“吃了飯一起去。”付霖嘯催他,“快點出來,五分鐘后樓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