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黑皮鞋此時依然不偏不倚地踩在那只球鞋的鞋面上。
他自知理虧,但勝在見多識廣,這樣的小場面還不至于讓他陳大老板驚慌失措。
他將腳從許未的鞋面上移開,抬起頭,唇角勾笑,望向許未。
他們離得實在太近,近到許未能夠清晰地看見他的睫毛隨著表情變化時在眼下投出的暗影。
忽閃忽閃,像某種珍稀鳥類的羽毛,也像亞馬遜河流域某種彩色蝴蝶煽動的翅膀,都帶著蠱惑人心的能量。
他說:“啊,真踩到了,可是我人都讓你抱了,你也不算吃虧,對吧?”
他說話的腔調很軟,帶點南方人妮儂的尾音,離得那麼近,嘴唇開合時,嫩紅的舌頭忽隱忽現,像把帶刺的勾子,牢牢勾住許未的視線。
妖孽。
欠/操。
這是當時許未腦海里僅剩的兩個詞語。
許未的手在他的腰上輕輕揉按了一下,極輕極輕的力道,尋常的仿佛只是不小心的觸碰,然后便緩緩松開,垂到自己身側。
“是我唐突了。”
再開口時,那點若有似無的曖昧便像退潮后的潮水一樣,轉瞬消散。
再這麼貼著,顯然已經不合適了。
陳遠聞用手扶著墻,在許未面前站定。
“沒事,畢竟是我先踩了你,你這雙鞋多少錢?我賠給你。”
“不值幾個錢,陳總不用破費。”許未再次恢復成那副冷清的模樣,說完這句話便從陳遠聞身側離開,拉開玻璃門,走進了喧鬧的大廳里。
陳遠聞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視線先在那兩條大長腿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那只臟掉的白球鞋上。
陳遠聞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自己的黑皮鞋踩在鞋面上的情景。
這些年陳遠聞身邊養過很多人,有正當紅的小鮮肉,也有籍籍無名的新人,這些人和他大多是各取所需明碼標價,談不上什麼感情。
陳遠聞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從不去招惹那些單純天真的小男孩。
因此,23歲的男大學生,他倒是真沒玩過。
他靠在許未剛剛靠過的白墻上,懶懶地瞇起眼,唇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雖然他現在并不想立刻展開一段新的關系,但凡事都有意外,現在看來,許未似乎就是那個意外。
清清純純的男大學生,意外的帥氣,意外的勾人,讓他忍不了,也不想再忍。
他的人生信條向來是及時行樂,更何況,許未那副誰都不放在眼里又冷又酷的模樣,更讓他的征服欲無限爆棚。
他實在是好奇,許未現在拽上了天,到了床上,被他按到身底時,又會是個什麼模樣。
光是想想,他就覺得喉嚨干癢。
那天晚上陳遠聞從洗手間里出來時,許未已經離開了,陳遠聞心情好,便和高洋他們湊到一塊兒喝了點酒,沒想到這一喝就喝到了第二天凌晨的3點鐘。
陳遠聞喝得爛醉如泥,被會所的司機拖扶著開車送回了京郊別墅,等他再次清醒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手機里依然有很多未讀信息,公司的幾個藝人經紀也給他發了一些工作上的進程,他躺在床上一一回復完,這才點開了高洋的頭像。
看了大概有3秒鐘,他直接撥通了高洋的電話。
在等待高洋接通的間隙里,他從床上爬起來,撈起床頭一件深藍色絲綢睡衣披在身上,睡衣沒有系帶,在身前隨意敞開,露出白皙的胸膛和塊壘分明的小腹。
他站到落地窗前,點燃一根香煙。
電話接通,高洋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迷迷糊糊的,似乎還在睡夢中。
“喂,聞子……找我有事兒嗎?”
吐出一口煙霧,他扭了扭脖子,對高洋說:“我剛看到你發的信息,許未答應和你簽約了?”
“沒錯!”說到許未,高洋便來了興致,聲音也恢復清明,“我中午接到他的電話也吃了一驚,我還以為他還要晾我一陣子呢,沒想到他上來直接就跟我約了晚上見面,說要談談簽約的事情,可把我樂壞了。”
沉默了兩秒鐘,他再次開口:“你別簽了,把他讓給我,條件隨便你開。”
“什麼?!”高洋大喊出聲,“你逗我呢吧,我好不容易才拿下他,你現在讓我讓給你……哎,不是,你不是看他不順眼麼?連人名字都記不得,現在這又是唱哪出啊?”
“別管我唱哪出,你就說讓不讓吧。”他用拿煙的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聲音懶懶的,透著股混不吝的勁兒,“你要是讓了,其他條件都好說,你要是不讓,我可就去搶了。”
“哎,不是,你到底怎麼想的?”高洋十分納悶,“我發現我有點看不懂你了。”
“想換個人玩玩,行不行啊乖兒子?”他笑了笑,“你開條件吧。”
電話那頭猶豫了片刻。
“什麼條件都行?”高洋說。
“嗯,開吧。”他淡淡地應。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高洋說:“我要你上個月剛剛談成的那個電影項目,你給不給?”
“給你,”他將煙摁滅,轉過身坐到落地窗前的椅子上,“還有呢?”
“嘿嘿嘿,你怎麼知道我還有呢?”高洋說。
“知子莫若父,你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