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嘉終于寫完了作業。
坐在椅子上愜意地伸了個懶腰,他后知后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
他連忙打開房門跑到浴室,只見洗衣籃里空空如也,原本換下的衣服早沒了蹤影。
再抬眼向陽臺看去,兩件大小不一的校服并排掛在一起,月光之下,輪廓清晰。
陸星嘉的心跳快了兩拍。
不知為何,明明他和秦暮冬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他卻總有種早戀被抓包的窘迫感。
以至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久才睡著,第二天一早,鬧鐘一響,就又瞬間清醒了過來。
天還黑著,陸星嘉摸黑起床,躡手躡腳地去陽,燈都沒開,想要趁著賀溪不注意把衣服收了。
偏偏陽臺的一部分是和賀溪住的主臥相通,只有一扇玻璃推拉門相隔,他剛踏進陽臺,賀溪就察覺到了動靜。
“嘉嘉,今天起這麼早啊。”
在陸星嘉把其中一件校服摘下時,賀溪含笑的聲音響起。
陸星嘉不好意思地笑笑,此地無銀般解釋:“我……就是隨便來看看風景。”
“嗯?外面的風景好看嗎?”賀溪只是笑了笑,并沒有戳穿他。
賀溪的嗓音溫柔,陸星嘉卻莫名地嗆了一下:“……嗯。”
他連忙拽下另一件掛著的衣服,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跑回臥室。
校服很薄,即使現在是秋冬天,也基本上一天就能干。
賀溪什麼都沒有問,陸星嘉的臉卻一點點紅了起來,一會兒便燒成了一片。
賀溪那含笑的表情……簡直像是看穿了他對秦暮冬的那點小心思。
其實陸星嘉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對秦暮冬動的心思,好像從小到大,他就自然而然地追隨著那個人的身影,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滿心滿眼都是他了。
那時他甚至不懂什麼是喜歡,只覺得一看見秦暮冬,心臟就像是泡進了檸檬水中,又酸又漲。
他不記得自己做過多少與他有關的夢,又多少次在走廊里偷偷看他,接水時故意從他的教室門口經過,做操時跑到他們班后面為了看一眼他。
直到后來上了大學,接觸到相關知識,陸星嘉才明白自己那時對秦暮冬是懵懂又酸澀的愛戀,但為時已晚,兩人已經徹底失去聯系了。
重生之后,陸星嘉自認已經足夠成熟,不會像個愣頭小子一樣毛毛躁躁,可只要是與秦暮冬有關的事,他還是會像真正的高中生一樣,訥訥地羞紅臉。
……可真是太丟人了!!!
接下來的幾天,陸星嘉安分了不少,把校服還給秦暮冬,每天又嚴嚴實實地裹成球。
秋日的天氣總是反復無常,前幾天下雨時裹厚厚的棉衣都覺得四面透風,太陽出來了,穿一件薄外套又覺得熱。
地面上最后一滴積水被無情熱辣的太陽蒸發掉之后,陸星嘉犯困的毛病就又犯了。
也不知是章楚楚講課的語氣太溫柔了,還是實在睡眠不足,每天上午上物競課的時候,陸星嘉總難免眼皮打架。
掐自己的大腿,咬自己的手背,往太陽穴上抹風油精……所有能想到的方法他都試了個遍,依然止不住一上課就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陸星嘉舊心復萌,又動了穿少衣服的心思。
這次,他做了萬全的準備,身上穿得少,但專門額外拎了一個紙袋子,里面裝著厚棉衣。
溫度比前幾天低了兩度,一出門就有些冷,但陸星嘉仍舊堅持,拎著鼓鼓囊囊的袋子回到座位,然后把袋子掛在書桌側面的鉤子上。
秦暮冬淡淡向這邊瞥了一眼,眼眸中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怎麼了?”陸星嘉莫名有點心虛,但還是報以燦然的笑容。
他穿得很薄,身材比前幾天整整瘦了一圈,原本塞著厚厚衣服的校服下面空蕩起來,勾勒出纖細又格外挺拔的脊背。
僅僅幾天,他又比之前長高了點,像是抽條了的小樹苗似的,充滿活力。
秦暮冬黑眸微壓,語調輕揚:“故意的?”
“啊?”
陸星嘉眨眨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秦暮冬垂下眼眸,面無表情地重復起邱銳峰那天說的話,一字不差。
“邱銳峰說他有一個表妹,喜歡同桌的一個男生,天天找理由要穿人家的校服,非說……”
“不、不要說了!”
秦暮冬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就像背課文一樣干巴巴的,陸星嘉的臉卻騰地一下紅了,紅暈一直蔓延到領子深處。
陸星嘉臉上幾乎要滴下血來,小聲囁嚅道:“我沒有……!”
說著,他就把帶來的棉衣展示給秦暮冬看:“你看!我帶衣服了!”
“為什麼不穿?”
“因為我不冷啊!”
陸星嘉說得言之鑿鑿,窗戶洞開著,風呼呼地吹來,他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陸星嘉:“……”
尷尬就在此刻。
秦暮冬沉默兩秒,低聲道:“看來你確實是故意的。”
說罷,便要去拉自己的校服拉鏈,作勢要脫下來。
“不是不是!”陸星嘉手忙腳亂地擺手,著急地把外套給穿上了。
他穿得太快太急,里面衣服的袖子都在胳膊里團成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