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緊緊得捏著筆,卻寫不出一個字來。
一旁的陸星嘉輕輕勾起嘴唇,沒再理會他,專心寫題。
秦暮冬獨有一套對物理的見解,和他在一起得久了,陸星嘉也逐漸摸到了學物理的路子。
秦暮冬說物理是純粹的,它是一門研究物質與運動本質的學問。
小到夸克質子,大到星際宇宙,看似毫無關聯的路邊土與天上云,其實共享著一套法則。
物理是公平的,一個個復雜又難以參透的現象都可以簡化為模型,再從中窺探解決的方法。當你解決掉一個棘手的難題時,那種快樂是難以言喻的。
現在,陸星嘉也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他從未覺得寫題像現在這般輕松。
他就像是一個在海邊無憂無慮玩沙的孩子,探索的每一步都充滿了各種未知的驚喜。
很快,陸星嘉就寫完了前六道題,只余下兩道壓軸的大題。
他稍稍松一口氣,目光瞥向窗外明媚的風景,突然發現這個學校的設計很有意思,教學樓是并排的,從這邊窗戶就能看到秦暮冬所在的那棟樓。
一層,兩層。
陸星嘉的目光不斷上移,很快就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距離太遠,人只有黃豆般大小,但陸星嘉依舊無比篤定,那就是秦暮冬。
他的心跳驟然快了兩拍,又很快放緩下來,一下一下,有力地捫擊著胸膛。
陸星嘉嘴角揚起明媚的笑,繼續一筆一劃把剩下的題目寫完。
考試很快接近尾聲,陸星嘉滿意地收了筆,一旁的胥飛龍還在不斷地擦著虛汗。
三個小時,他總算做出來了兩三道題,剩下的題卻是大片空白,一道都想不出來了。
鈴聲打響了,胥飛龍狠狠地錘了下桌子,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做得一塌糊涂的卷子被收上去。
他頹然地癱倒在椅子上,腦海里閃出的只有兩個字。
完了。
陸星嘉一身輕松,輕快地收拾好文具,隨便地瞥一眼胥飛龍:“還不走?”
胥飛龍狠狠地瞪他一眼。
陸星嘉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徑直走出教室門。
考了一上午,他都餓了,而且還等著見秦暮冬呢!
陸星嘉快步走出校門,大巴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秦暮冬身邊仍舊空著,陸星嘉嬉皮笑臉地問他旁邊有沒有人,然后故意聽秦暮冬說沒有后再笑瞇瞇地坐下。
復賽考完了,集訓生活也就要告一段落。
回去吃了個午飯,又稍微修整一會兒,陸星嘉躺在床上,甚至還沒睡著,老師已經讓全部學生一起去報告廳集合,估摸著是要開個閉營儀式之類的。
邱銳峰這段時間黏季昂然黏得緊,也為陸星嘉找到了絕好的借口去黏秦暮冬。
陸星嘉特意去秦暮冬寢室找他,問他要不要一起走。
秦暮冬目光在觸及陸星嘉時瞬間柔和了下來,微微點頭道:“好。”
陸星嘉倚靠在門框上等他:“那你快點,我還想去買個糖吃。”
秦暮冬異常聽話地加快了速度,三兩下收拾好:“走吧。”
冷酷學神突然像是忠犬似的聽話。
秦暮冬幾個室友的下巴都快被嚇掉了,眼鏡男生拉著陸星嘉到一邊問道:“你是秦神的朋友?!”
陸星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秦神”是誰,瞥一眼秦暮冬,索性大方承認,“嗯,是啊。”
“挺好,挺好的。”眼鏡男生重復了一遍,整個寢室看陸星嘉的眼神都變了。
像是在瞻仰什麼神仙。
……廢話,能把這麼高冷的學神馴服得服服帖帖,那必然是神仙了!
陸星嘉大概能猜到他們在想什麼,又偷偷往秦暮冬那邊看,發現秦暮冬不僅毫不在意,還有些疑惑地問他,“怎麼了?”
“沒事!”陸星嘉揚起一個笑臉,隨別人怎麼想,和秦暮冬一起并肩走出寢室樓。
他們繞道到旁邊的小超市買奶糖,再到報告廳時,已經沒有座位了。
陸星嘉隨手塞一顆糖進嘴里,也遞給秦暮冬一顆,含著糖,含混不清道:“唔,我們就站在后面吧,不想往前擠了。”
秦暮冬自然是沒有意見,默默在陸星嘉身邊站著,把那顆糖也塞進嘴里。
又過了一會兒,老師開始講話了。
先是冗長的總結,而后又是各種展望與期待,陸星嘉覺得無聊,便偷看起身邊的秦暮冬。
說是偷看,其實也和光明正大差不了多少。
灼熱的目光落在秦暮冬的棱角分明的鎖骨上,又一路向上,越過他白皙而修長的脖頸。
而后,陸星嘉驚奇地發現……秦暮冬的耳垂紅了!
是發現他在偷看了嗎?
陸星嘉的心臟不規則地悸動著,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
他訥訥地想要開口說點什麼來緩解有些尷尬的氣氛,身邊原本緊閉著的門卻突然被推開了。
三個男生躡手躡腳地鉆進來,帶頭的還朝陸星嘉比了個“噓”的手勢。
陸星嘉一看,愣住了。
這不是胥飛龍嗎?
胥飛龍顯然也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道:“怎麼老是你啊?”
我還How old are you呢!
誰想碰見你嗎?
陸星嘉瞪他一眼:“這應該是我要問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