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強迫你的,你可以選擇恢復原來的身體狀態。”
“我還有一個條件。”
“說說看。”
“我想進學院的精英培訓班。”
“可以。”
“一言為定。”
“口頭上的約定沒有效力,”陸政有些意興闌珊,“薩拉,去打印份協議出來。”
“好的,先生。”
紙質的協議只有一份,很快就遞在了兩人面前,薩拉甚至貼心地用機械臂遞來了筆。
陸政簽好了自己的名字,機械臂將協議遞到了韋澤的面前。
韋澤握著筆,遲遲不能下筆。
“周行到哪兒了?”陸政漫不經心地問。
“在五樓,預計還有一分鐘抵達會議室。”薩拉用標準的機械音回答,他甚至開始倒計時。
“60,59,58,57……”
“30,29,28,27……”
韋澤閉上眼,迅速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后一個筆畫剛剛寫完,協議就被迅速地抽走,他睜開雙眼,正好看到那個該死的機械臂將協議仔細收好——塞進了盒子里,遞給了陸政。
“10,9,8,7,6……”
陸政從容地離開了A813的房間,走進了A814,關好了門。
“5,4,3,2,1!”
“韋澤——”周行的聲音在走廊里響起,他到了。
第19章
“先生,是否需要監聽813房間?”薩拉切成了甜膩的女聲。
“把你的聲音切回去,”陸政從大衣口袋里取出了一盒香煙,抽出了一只,“監聽,但不必直播給我,留存吧。”
“好的,建議您不要用火點燃那根煙。”薩拉切成了男聲。
“嗯?”
陸政放下了打火機,搓了下煙皮,皺著眉剝掉了外包裝,里面是晶瑩剔透的糖,而非煙草。
“你換了我的煙。”陸政平靜地闡述了這個事實。
“您的身體不適合抽煙。”薩拉比他更平靜,但硬生生能聽出幾分幸災樂禍。
陸政將糖塞到嘴里,咯吱咯吱地咬著,說:“我最近對你太寬容了。
”
“嗨,我只是個可憐的人工智能罷了。”
陸政沒說話,他隨手打開了A814的窗戶,吹了一會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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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和韋澤在隔壁的房間里聊了三十分鐘,期間薩拉通過機械臂送進了兩份紙質的協議,很快,又把簽了字的協議遞到了陸政的手中。
薩拉沒有調侃陸政,陸政也沒有詢問具體的細節,他在協議上簽了自己曾經在軍中的英文代號——Champion.
“他一定很喜歡他。”
陸政透過窗向外看,周行脫下了外套,裹住了韋澤,他抱著他,仿佛擁抱了全世界。
“有個好消息,”薩拉近乎冷漠地說,“他們已經分手了。”
“誰提的?”
“周行。”
“什麼理由?”
“戀人關系存續,替他人生子,這是一種出軌。”
“原話?”
“我不可能一邊當你的男朋友,一邊接受身體改造,去替其他人生孩子。韋澤,我是個正常人。”
“韋澤答應了麼?”
“他并沒有答應,但分手這種事,只需要一個人下定決心。”
“真有趣。”陸政目送著那兩人離開了他的視線,“各種意義上的有趣。”
“協議上并沒有規定受孕的形式,先生,”薩拉無法確切地探知陸政此刻的情緒,但這并不妨礙他尋找最優解,“我認為,您無需對周先生,有過多的憐憫。”
“你好像在慫恿我做壞事。”
“您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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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韋澤雙手摟著周行的肩膀,極力想靠近他,“我不想同你分開。”
“為什麼?”周行神色冷淡,像抱著一塊木頭。
“我喜歡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韋澤甜膩膩地說。
周行低頭看了他一眼,隨口問:“你的喜歡,值多少錢?”
“……為什麼這麼問?”
“除了錢,我想不到其他理由,讓你以死相逼,強迫我簽下那份協議。
”
周行有點想笑,于是他真的笑出了聲,韋澤在他的懷中打了個寒顫。
“韋澤,你告訴我,你的喜歡值多少錢。”
“你告訴我,我究竟被你賣了多少錢。”
韋澤一直沒有回應,他蜷縮在周行的懷抱里,像睡著了,也像是死了。
周行攔下了一輛車,抱著韋澤上了車,告知了司機韋澤家的地址。
兩人一路無話,周行將人送到了家門口,轉身想坐車離開,卻被那人握住了手。
韋澤輕聲問:“你是不是恨我?”
“我并不恨你,”周行冷靜地回答,“我自己簽的協議,憑什麼恨你。”
“可你要拋棄我,你不要我了。”韋澤死死地抓著周行,像是抓一根救命稻草。
“那我們可以撕毀那個協議麼?你可以不要那筆錢麼?你愿意嫁給我麼?”
周行一個接一個地拋出問題,他注視著他曾經的愛人,也絲毫不意外,對方松開了握緊他的手。
“韋澤,并不是我拋棄你,是你選擇了錢,放棄了我。”
“就這樣吧,好聚好散。”
周行上了車,他隔著玻璃,向韋澤揮了揮手,對司機說:“您開車吧。”
司機踩下了油門,周行的目光一直盯著窗外,他其實有幻想過韋澤會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幡然悔悟,追著他的車,呼喊他的名字,告訴他,他改主意了、知道錯了。
周行望了很久很久,但韋澤站在原地,他沒有突兀后悔,沉默地堅持了自己的選擇,用他們之前的感情,去交換數不清的財富。
周行扭回頭,閉上了雙眼,淚水順著臉頰不斷滑落,隱沒在脖頸處,他悄無聲息地哭著,沉默而克制地崩潰——他從未想過,他的初戀會以這樣荒謬的形式落幕。
“叮咚——”
手環收到新消息,發出語音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