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得不切了個話題,詢問道:“您要留下來麼?”
“不,按計劃暫時離開。”
“我不太明白您的想法。”
“我生病的時候,周行愛我多過恨我,等現在我好了,周行恨我會多過愛我的。”
“薩拉,我們需要一點距離。”
“當他短暫地看不到我的時候,他會慢慢地忽視我的壞,記起我的好。”
“而我又大病初愈,他會很心疼我,這種心疼,會促使他來找我。”
“薩拉,他愛我。”
“……”
薩拉無話可說,它不受控制地同情周行先生,同情這個被它的主人算計得干干凈凈的年輕人。
“你該告訴他,我醒了。”
“您不是要走麼?”
“我舍不得他,想見見他再走。”
“……”
薩拉在眼前這個陸政的身上,看到了一點年輕時陸政的模樣,一樣的活潑放縱,一樣的有恃無恐。
“我很喜歡他的,薩拉。”
“他也喜歡您,先生。”
陸政短促地笑了聲,他換好了衣服,走出房門,發現他的周行正坐在沙發上,等著他。
“不用擔心,我的身體已經好了,這就離開,有什麼需求,你直接和薩拉說。”
周行垂下眼,壓下了沖動想挽留對方的話語,問:“你餓不餓?”
“還好。”
“先休息一會兒吧,我去煮碗面條,你吃了再走。”
“太麻煩了吧?”
“不礙事,很快的。”
話音剛落,周行站直了身體,慢吞吞地向廚房走,儼然不想給陸政再次拒絕的機會。
周行很快煮好了兩碗清湯面條,兩人坐在餐桌旁,難得安逸地吃了個飯。
陸政吃完一碗時,周行只吃了一半,他放下了碗,表示已經飽了,又問陸政:“東西都收拾好了麼?”
“也不需要收拾什麼,日常用的,那邊都有。”
周行點了點頭,又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四天后你體檢,我一定要回來的。”
周行抿了下嘴唇,看起來并不開心,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陸政的專車停在了門口——他不得不離開了。
周行將陸政送到了門廊處,忍不住叮囑:“照顧好自己身體,注意作息。”
“好的,一定做到,你也是,要照顧好自己。”
陸政道過別,轉身正想離開,卻發現衣衫一緊——周行伸出手,攥緊了他的衣角。
陸政站在原地,沉靜地凝視著周行,并不言語。
周行鼓了鼓臉,他又氣又急,又愛又嗔,最后用很小的聲音問:“帶我走,還是留下來?”
“……不恨我了?”
“恨,但我更愛你。”
第73章
周行真是個令人意外的存在。
陸政忍不住又一次感嘆。
不管他怎麼設定劇本,周行的選擇總會出人意料,卻偏偏正中紅心。
陸政冷硬的心臟也不得不變得柔軟,他低下頭,輕聲問:“你希望我怎麼做呢?”
“這時候不應該回一句,我也愛你麼?”
陸政親了親周行的臉,說:“情話說多了,會變得廉價。”
周行氣得想打他,手抬起來了又舍不得了,于是說:“帶我走吧。”
“我以為,你更喜歡這里?”
“你不是還要上班?”
陸政難得楞了幾秒,最后一把將周行抱進了懷里,說:“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你這是在套路我啊。”
周行嘴上這麼說,卻用手背順了順陸政的脊背——他太喜歡陸政了,近乎本能地想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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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周行的預產期一天天近了。
這些日子里,陸政和周行相處得十分融洽,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熱戀的時候。
他們一起讀書,一起畫畫,一起敲代碼,幾乎無話不談,默契地將陸政做過的那些糟心事略過不提。
周行也是直到這時才知道,陸政還是議會的高級議員,甚至是下一屆議長的有力競爭者。
“……我記得,議員不可以兼任軍隊職務。”
“是啊,所以陸政早就棄武從文了。”
“那你為什麼每天都在處理軍務?”
“在大眾的眼中,處理軍務的是Champion,而非陸政,這兩個身份是割裂開的。”陸政放下了周行略腫的小腿,漫不經心地回答,“如果一個人做什麼都能做得很好,他們會怕得睡不著覺的。”
他們?
他們是誰?
總不可能是普通的聯盟民眾,更可能是那些上層的大人物吧。
周行不擅長做這類分析,他思考了一會兒,問陸政:“你會有危險麼?”
陸政反問了一句:“如果我有危險,你愿意暫時去更安全的地方等我麼?”
周行搖了搖頭,說:“要死一起死。”
“別說胡話,”陸政用手指戳了下那人的嘴唇,“不會有什麼危險的,現在能傷害到我的人,不會愿意付出相應的代價。”
周行暫時放下了心,他打了個小哈欠,很快就睡著了。
陸政拉高了毯子,將周行蓋得嚴嚴實實,這才直起身,輕輕地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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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斯議長約您周末去打高爾夫球。”
薩拉用機械臂遞來了藥劑,用公事公辦的聲線提醒。
陸政看著碗里黑乎乎的液體皺了皺眉,但還是端起來一飲而盡。
“這不是他和汪林的常規游戲?”
“高斯發現了汪林在外包養的小情人。”
“他們是利益共同體,一個情人,撼動不了他們之間的關系。”陸政身體后仰,依靠在柔軟的沙發上,“這只是一次無聊至極的試探。”
“您要去麼?”
“不,”陸政從糖果盤里挑出了一顆最圓最亮的糖果,撥開了包裝紙,塞到了嘴里,含糊說道,“我已經是個沉迷于戀愛的廢人了,剛剛新婚沒多久,孩子又馬上出生,于情于理,我都不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