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識韋澤那麼多年,很輕易地看出來,韋澤面對鏡頭說出的話語,絕大部分都是真的。
陸政是因為基因的匹配度高,才找上他們的。
陸政最初的目標是韋澤,后來才變成了他。
陸政用了很多手段,拆散了他們。
順著這個思路去想,周行終于明白,他為什麼會覺得家里的一個司機,看起來很熟悉——那個司機多次開著車,到學校接送韋澤,還和周行打過一次照面。
周行一直拒絕去深想,已知Champion和陸政是一個人,那麼當時那份強制協議,當時那次畫室初見,究竟是偶然,還是刻意。
如果他不去救韋澤,陸政會不會選擇和韋澤生孩子。
而他簽下協議的時候,陸政到底清不清楚?
現在,周行不必逃避這個問題了,韋澤給了他答案,而陸政此刻的表情,也在佐證這個答案的正確。
“陸政。”
“嗯?”
“陸政,如果我和你基因的匹配度沒有那麼高,你會和我有任何交集麼?”
這是一道送命題。
陸政沒有想過,他精心排演的戲劇,有一天出現了這麼大的失誤。
之前的那次交流后,他原本打定主意,將這個秘密一直隱藏下去。
他并不想讓他的周行傷心,但偏偏事與愿違。
“不會。”陸政不想再欺騙他的愛人。
“你是不是把韋澤和我,當成了兩個玩具,拿我們取樂,甚至幸災樂禍地看戲。”
“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是這樣。”
“那為什麼會選擇我?別告訴我你那時候就喜歡我了,我不信。”
“我不喜歡貪心又虛偽的人。”
“可你就是貪心又虛偽的人。”周行的語氣并不強硬,甚至像是在閑聊,“陸政,從一開始,你就在偽裝。
”
“的確如此,難道,你不喜歡我偽裝出的模樣?”陸政褪去溫柔,顯露出強硬的本質,“周行,是你先喜歡上我的。”
“是你先拆散我和韋澤的。”
“那你想怎麼樣?回去和韋澤重溫舊夢、重修于好?他早就被別人草爛了……唔。”
周行抬起了手,捂住了陸政的嘴唇,他的動作并不重,但陸政奇異地安靜了下來。
“不管我們因為什麼原因開始,現在的我,早就不喜歡韋澤了,我喜歡的人,只有你,只有你,陸政。”
“我只是有點生氣,生氣你總是在騙我,拿我取樂,連我以為的浪漫過往,都充斥著你的算計。”
“也有一點點遺憾,曾經的我,真的想過和韋澤一直走下去。”
“但我很清楚,你是外因,真正提出分手的是我,韋澤和我不是一路人,從他第一次選擇去見你,我們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的腦子很笨,但也能看出來,韋澤的這番話,對你很不利,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也可以去接受采訪,告訴他們,這都不是真的,我們彼此相愛,是因為愛情而結合,而生下的陸舟。”
“陸舟,給我一點點空間,我需要消化一下情緒。”
“我今天才發現,我愛上了一個我最不應該愛上的人。”
“但我一點也不后悔,陸政。”
“偶然遇見也好,充滿算計也好,因為愛情也好,因為基因匹配度也好。”
“能夠遇見你,能夠愛上你,真的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是這輩子我最快樂的事。”
“這是我想說的。”
周行的手指被溫熱的液體燙了一下,他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他松開了捂住陸政嘴唇的手。
陸政竟然哭了。
他哭得漂漂亮亮的、一邊哭還一邊笑。
他帶著哭腔說:“周行,你親親我吧。”
周行懷疑這是陸政的苦肉計,也懷疑這是陸政在撒嬌。
但周行還是湊了過去,親了親陸政的臉頰,又按捺不住自己,捧著陸政的臉,親了又親。
“別哭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我有你啊。”
“嗯?”
“我哭的話,你會心疼我啊。”
因為心疼,你會原諒我所有的錯——即使我并不認為,那些手段是錯誤的。
陸政躺在周行的懷里,任由對方輕輕地拍著他的脊背。
他這個怪物,終于有了一個陽光的、安穩的、溫暖的巢穴。
第77章
春日午后,陸政抱著陸舟,哼著歌哄他。
周行放下了手里的書,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我記得,有一次在學校的北門,撞見韋澤從一輛豪車上下來,這件事,是不是你策劃的結果,不然,怎麼會那麼巧?”
陸政抬頭看了看他,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遞我一片尿布,孩子又要哭了。”
周行將尿布遞了過去,陸政的意思他明白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并不重要,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
不管陸政過去有多少算計,到周行這兒,總能輕描淡寫地揭過去。
周行又有點氣,正想捶打陸政幾下,抬眼一看陸政正在專心致志地換尿布,又下不去手了。
“……你的潔癖好了?”周行后知后覺地問。
“沒好,”陸政拿起溫熱的毛巾,擦干凈小孩的下身,“但對你和對孩子,沒什麼潔癖。”
“因為,我們算你的所有物?”認識這麼久,周行也了解了陸政的腦回路。
“嗯。”陸政把尿布包好,又把孩子放在了薩拉推過來的搖籃里,輕聲地哼著催眠曲。
周行看著他這一副好爸爸的模樣,徹底發不出火了,想了想,又問:“真的不需要我向媒體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