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硯一聽這個,登時擰起眉頭:“公司的事不是讓你找廷奕?”
“小聞總說這個項目太大了,如果出什麼問題他擔不起責任,不敢簽字,所以還是請您……”
聞硯眼皮跳了跳,眉目一下子陰沉下來:“廢物東西。”
聞廷奕是他大哥的兒子,大哥去世得早,他這個當叔叔的就對他多照顧些,把他放在自己身邊培養,希望能讓他繼承聞家的家業。
然而這個侄子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聞硯最討厭跟廢物打交道,要不是念及這貨是他親侄子,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聞硯合了合眼簾,暫時沒精力去收拾這個倒霉侄子,有點疲倦地捏了捏眉心:“送過來吧,你知道我在哪兒。”
助理迅速應下:“明白。”
他就要掛電話,卻聽到助理又說:“聞總,已經三年了,您還是不愿意走出來嗎?”
聞硯一怔。
但那怔愣只在臉上停留了一秒,就迅速被冷意取代:“別說多余的話,別做多余的事,否則,你的這個位置有的是人想坐。”
掛了電話,聞硯只感覺腦仁有點疼,電影也不想看了。
后天就是俞見的忌日。
拜三年前那場車禍所賜,每年到了這幾天,他身體就會出現各種不適,因為腦震蕩而留下的后遺癥紛至沓來,頭暈頭疼、耳鳴、失眠、惡心反胃,等等等等。
雖然醫生說他早就好了,這些癥狀都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否則它們不會只出現在俞見忌日的這幾天。
聞硯并不否認,也不打算治療。
助理沒有說錯,是他自己不愿意走出來,究其原因,因為那場車禍不是意外。
那是一起人為制造的事故。
他還記得那一天,他和俞見出去玩,他不想開車,俞見就開了他的車,帶他去市郊兜風。
車上只有他們兩人,在經過十字路口時,與橫向一輛闖紅燈疾馳而來的車發生了碰撞。
由于是左側相撞,主駕受到的沖擊要比副駕嚴重得多,俞見在車禍中重傷,送到醫院搶救無效死亡,而聞硯只是碰破了額頭、腦震蕩,以及手腳不同程度的骨折而已。
事后經過調查,這并不是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而是肇事司機蓄意謀殺,他想殺的人原本是聞硯,可他不知道,那一天是俞見開的車。
無辜的人死了,而聞硯卻還活著。
三年過去,兇手早已被執行死刑,聞硯卻依然無法釋懷。
要他怎麼釋懷?
那是他唯一付出過真心的人,是他追了好久才追到手的,圈里的人都說他是浪子回頭,叛逆如聞少,居然會栽在溫柔師長手里。
可他竟沒想到,浪子回頭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聞硯合著眼睛靠在沙發上,直到十分鐘后,被門鈴聲喚回了思緒。
這麼快?這地方離公司可不算近。
他起身去開門,不打算讓助理進屋,想就在門口簽完打發他走,沖門外伸出手去,可他要的文件卻遲遲沒有遞進來。
聞硯本來就心情不好,助理的磨蹭更是讓他煩躁,眉頭一皺就要罵人:“你到底還想不想干……”
“請問,”門外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這里是聞先生家嗎?”
聞硯:“……”
他的確沒有注意門外站著的究竟是誰,因為他現在住在這里,沒有告訴除了助理以外的任何人,他實在很想知道,為什麼會有陌生人找上門來?
門外的人見屋里半天沒有回應,忍不住往前湊了湊,門縫里露出小半張臉:“請問是聞……”
聞硯一把將門推開,大門差點撞上那人的鼻梁,青年急忙后退,他也徹底看清了對方的面容。
聞硯眼中劃過震驚。
那是一張酷似他愛人俞見的臉,但要比俞見年輕許多,看起來像是剛剛畢業、還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的大學生。
青年的面容有種獨屬于這個年紀的俊朗,眼神干凈,頭發蓬松,被清晨的陽光鍍上光邊,顯得毛茸茸的。
無端讓他聯想起曾經養過的那條黑背。
聞硯的目光難以控制地在他臉上多停留了幾秒,但也到此為止,很快他回過神:“什麼事?”
明明是正常不過的反應,卻把那青年問愣了,英俊的面容上顯出迷茫,他遲疑了一下才道:“您……是聞硯先生嗎?”
聞硯用盡了自己這輩子最大的耐心,把一句話重復了第二遍:“是我,你有什麼事?”
“呃……您難道沒有什麼事要找我嗎?”
“?”
聞硯眼角微跳,感覺這個年輕人雖然長得好看,腦子卻不太好使,他不想再跟他浪費口舌了,伸手就要關門。
“等等!”青年一把撐住了門,阻止他把門關上,“那個,那我就直說了!聞先生,請問您缺替身嗎?”
聞硯沉默下來,眼神變得怪異。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沒下限了。
他不是沒找過替身,這三年中,他找過不止一個替身,第一個替身被他找上時,表現出極強烈的抗拒,渾身上下寫著“我這種正人君子怎麼能做給別人當替身這種不齒的勾當”,然而在他的金錢攻勢下,不出一個星期,就妥協了。
第二個替身,則直接問他怎麼開價,在他給出滿意的價格后,高高興興地上了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