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他并沒有戳破他的緊張,也沒有任何想責罵他的意思,相反,他竟從這一點破綻中感覺到了新鮮,就像是無數次品嘗同一道菜,唯獨今天發現菜的味道變了,或許是廚師不小心用錯了某種調料,卻出乎意料地組合出了更加新奇的味道。
現在這盤菜送到了他眼前,擺盤精美、色澤誘人,他迫不及待想要品嘗一口,在俞星時唇上、耳旁、頸側留下一串串濕潤的痕跡。
“聞硯……”傳進耳中的聲音伴著他略顯急促的呼吸,帶來別樣的情調,他聽到過俞見發出這樣的聲音,那時他摘下他的眼鏡,讓他埋在自己身前,感受著被包裹的熱度,結束時,俞見抬起頭喚他。
講臺上文質彬彬衣冠楚楚的俞教授,誰能想到他私下里是這種樣子。
只有聞硯見過。
他正陷在這久違的溫存中難以自拔,卻突然聽得眼前的人喚他:“聞先生……”
聞硯:“……”
討厭的小狗。
非得在這種時候刷什麼存在感。
可他心里這樣想著,卻沒有做出任何制止他的舉動,他只顧享用這道美味,從未被人沾染過的果實采擷起來總是格外脆嫩,汁液豐富,鮮甜可口,雖然果實大了些,吃著有點費勁,不過他并不介意。
畢竟俞見吃起來也挺費勁的。
這一點讓他們的相似度又拔高了一節,聞硯愿意為此原諒小狗那句不合時宜的“聞先生”。
過去俞老師總是怕傷著他,每次都搞得小心翼翼,而聞硯也總是借此逗他,他平日里偽裝成一個好人,到了床上,一切骨子里的劣根全部發作,他就想看俞見在他面前急切憋脹卻又不敢輕易發泄的樣子,讓這永遠沉穩禁欲的老師也顯出窘迫焦急的一面。
現在,他又把這一套原封不動地用在了俞星時身上,他看到這毫無經驗的年輕人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頻頻質疑自己做錯了哪一步,又必須要扮演人設佯裝鎮定,每一次停下來時,聞硯都猜測他正在腦子里回想“學習資料”。
俞星時的反應讓他得到了極大滿足,即便是那時不時出現的間歇也變得可以忍受,就像是海浪翻涌前的平靜,總要經過蓄勢才能沖上高峰。
因為他的搗亂,俞星時已經難以穩定地扮演俞見,幾聲“聞硯”中間總要夾雜上一句“聞先生”,而聞硯也逐漸在這交替輪換的稱呼間迷失自我,恍惚中他覺得面前的青年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是和他相伴七年的愛人,另一個則是從認識到現在還不到旬月的小狗。
酒精讓他的意識渙散,有時竟難以分清現在出現的究竟是誰,又或者他們早已經融為一體,畢竟家伙事只有一個。
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因此在生日聚會上,大部分人都喝了不少酒,醉到回家倒頭就睡,而有的人卻徹夜未眠。
天蒙蒙亮時,聞硯坐在床邊,默默地點了一根煙。
折騰大半夜,他已經完全酒醒了,他現在只感覺累得要死,渾身都疼。
但他現在還不想睡覺,正處在滿足過后的賢者時間,渾身都有種飄飄欲仙般的輕松。
這種輕松和疲勞過度的倦怠交雜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帶來極美妙的精神上的歡愉。
他懶懶地靠坐在窗邊,將窗戶打開一點,清晨的空氣透過窗紗輕輕地撲在臉上,他指間夾著香煙湊到唇邊,慢慢地吸了一口,再順著窗縫吹出。
煙霧飄散在空氣中,和清晨朦朧的天色融為一體,聞硯疲倦且舒適地瞇著眼,享受著這僅有鳥鳴的靜謐。
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披著一件睡衣,大開的領口掩不住滿身痕跡,他很沒形象地叉腿坐著,也不顧弄臟了飄窗上的毛毯。
俞星時正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聞硯懶得叫他起來收拾狼藉,新手就是新手,才折騰半宿就不行了,他一大把年紀了還沒喊累呢。
不過,俞星時睡死的根源還是因為聞硯故意逗他,所以緊張得不行,精神長時間高度集中,出精又出力,一放松下來肯定睡倒。
但聞硯不想反思自己。
他還在回味這顆青澀的果實,縱然因為還沒成熟,嘗起來又生又硬,搞得他酸澀不已,卻并不惹人生厭。
俞星時和俞見,果然還是不同的。
今晚幾乎算得上一場失敗的角色扮演,就算演技再好,俞星時也到底還是個人,到動情處難以克制自己,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出現的狀況。
他或許不是一個完美的替身,但這僅有一絲的不像俞見的裂痕,卻是最惹人喜愛的瑕疵。
聞硯不喜歡十全十美的東西。
這樣的東西就像100%的純金一樣虛假,他從未擁有過完美的愛人,也從未擁有過完美的愛情,巨大的裂痕橫亙眼前,像是今生無法愈合的傷口。
但此時,這傷口好像不再那麼疼了。
在真實與虛幻的夾縫當中,他找到了自我愈療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