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將蘇祁從夢中喚醒,他迷迷糊糊把身上扭成一團的薄被扯開,把自己藏在下面。
房間里的溫度太低,沒多久就有一只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摸索著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
這一折騰,他也睡不著了。
蘇祁從被子里探出腦袋,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發呆。
他做了一晚上的夢,這會兒眉梢眼尾都帶著濃濃的倦意。
明明剛剛被凍醒的時候,他還記得夢里的內容,想要重新進入睡夢中去看結局,現在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感覺悵然若失。
想不起來就算了,一個夢而已。
蘇祁打了個滾,還是感覺睡不著。
他干脆抱著被子,赤腳踩在地面上。
臥室里的地面被鋪著厚厚的絨毯,踩上去時,他不習慣地蜷曲了下腳趾,快步朝著落地窗邊走。
無痕的落地窗降下來一半,蘇祁把被子裹在身上看風景。
這會兒天色正蒙蒙亮,能夠看見天邊的云彩。
遠處的山峰上樹葉搖曳,中間是一片廣闊的草場,近處才是爭艷奪麗的花園。
破曉只在一剎那,太陽的光輝先是映紅天邊,然后才不疾不徐地灑落在山峰大地之上。
有懵懂的蜻蜓搖搖擺擺飛上來,好奇地在玻璃上停留又起飛,最終停在距離蘇祁面前,抖動又長又細的尾部。
或許蜻蜓的小腦袋里,也有它們無法解決的疑惑。
蘇祁深呼吸一口氣,讓玻璃重新合上。
他到這里,占據原主的身體,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再多的糾結和懷念都沒有意義,他又不可能因為想念而回家。
現在他就是原主,他是蘇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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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管家估計著時間來到蘇祁的房門前,剛好遇到小先生開門出來,正皺著眉看時間。
見到林管家,蘇祁面上浮現不好意思,“傅凌寒去上班了?”
想通之后,困意就克制不住。
他原本只是想瞇一會兒的,沒想到一睡就睡到快九點。
林管家不著痕跡地注意蘇祁的心情,點頭道:“是的。”
蘇祁腦子轉了轉,沒有找到話題,干脆就朝著電梯方向走。
林管家落后半步跟上他,想起傅凌寒今天去上班前說的話,試探開口。
“小先生,先生離開之前表示,如果您愿意的話,他希望能夠看見您再去一趟公司。”
蘇祁看著合上的電梯門,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他要我去做什麼?”
林管家想起早上傅凌寒糾結的神情,笑道:“大概是想您,但不好意思說。”
蘇祁:……
早該知道,管家先生對他們關系的誤會那麼深,怎麼會猜到傅凌寒的想法。
聽蘇祁不走心的回應,老管家疑惑地多看了兩眼。
只有蘇祁一個人用餐,餐廳里的食物都是全是蘇祁的偏好。
想想結婚前簽下的協議,再想想傅凌寒昨晚的態度。
“午餐準備兩人份的,我帶去公司。”
林管家:“好的,我這就吩咐下去。”
蘇祁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時撈走了桌上沒有喝完的草莓汁。
看見這一幕,林管家心思微動。
感覺小先生放松許多,昨晚發生了什麼他不能知道的事情嗎?
八卦的小心思浮現又被按下。
蘇祁還不知道自己的改變讓人腦洞大開,他把手里的草莓汁喝完遞給傭人,問道:“我上次沒有畫完的那幅畫在哪里?”
傭人接過杯子,“小先生要畫畫嗎?我讓人去安排好?”
蘇祁點頭。
畫架很快在上一次的位置擺好,蘇祁過去一看,發現東西基本復刻了上次他抽身時的布局。
他心中咂舌,不愧是傅凌寒花這麼多錢請的。
感慨一閃而過,蘇祁在畫架前面坐下。
畫布上的色彩或鮮艷或低沉,乍一看很和諧的畫,一旦仔細注視,就能夠發現那下面壓抑又混亂的情緒。
蘇祁深呼吸一口氣,壓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重新調配起顏色來。
畫筆一點點地遮掩修改,畫手本人漸漸沉浸其中,將周圍一切都拋諸腦后。
畫畫,是他天生就會的東西。
蘇祁看著畫卷,輕快放松的基調讓人忍不住跟著露出笑。
他畫畫的技術好像比起原來的世界要強一點,不過就他這種情況,還是不要深思的好。
蘇祁最后簡單修飾了下畫卷,放下手里的調色板和畫筆。
林管家見狀,才上前一步道:“小先生,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蘇祁聞言側頭,“幾點了?”
“快十一點。”
從莊園到公司,需要耗費近兩個小時。
蘇祁聞言站起身,道:“東西呢?”
林管家回道:“剛剛放到車上,您或許需要換件衣服。”
蘇祁低頭查看,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顏料沾染到了身上。
“我上去換衣服。”
都要換衣服了,蘇祁想著是要去傅凌寒公司,思索了下,換了套稍微正式一點的衣服。
里面一件黑色的背心,寬松輕薄的襯衫和休閑西裝長褲搭配,蘇祁找了兩條粗細不一的項鏈戴上。
等他下樓,林管家心里的那點愁緒頓時就消失了。
小先生能認真打扮自己,說明他還是把先生放在心上的。
蘇祁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他驚疑不定地看回去,只見人神情淡定,和以往沒有任何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