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溫行說,外面下雨,走不了。
沈俞一不相信溫行走不了,看了他一會兒,然后說,我給司機打個電話吧。
他還有溫行司機的電話。
溫行握住了他拿手機的手。
拇指與拇指交叉,虎口與虎口疊握。溫行本來是意圖阻止沈俞一撥出一通把他送走的電話,可沈俞一的手在他的手里細細地顫抖,手背血管鼓脹的頻率規整。
溫行從不了解握手除了交換皮膚上的汗液和灰塵之外有什麼特別,直到此刻,他看著沈俞一有點腫的眼睛,覺得手里似乎握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顆心臟,連著胸膛里那顆砰砰直跳,好像在教他如何對一個人心動。
再加一個吻應該也沒什麼妨礙。
他看著沈俞一的眼睛,把他嘴唇貼在了他瘦削潔白的手背上。
沈俞一只是垂眸注視著溫行說,你不用這樣。
“我沒有怎麼樣。”溫行把他松開了,但很快又換了沈俞一的手腕握住,“你不要給關鑫鵬打電話。”
沈俞一把他的手抓下去,然后從沙發上站起來。
溫行有點慌。
“你去哪?”
沈俞一不懂溫行在做什麼。但他把最壞的話都說過了,現在也沒有力氣趕他走或者與他吵架。
“我想吃果凍了。”沈俞一說,“你吃嗎。”
溫行并不想吃,但他也不想說不吃。
“你給我拿一個。”
沈俞一頓了頓,看了他一眼。
溫行心里一陣縮緊,下意識又握住沈俞一垂在身側的手。
“你給我拿一個吧。”他最后這麼說。
沈俞一拿了兩個果凍,給了溫行一個,自己拆了一個,很快吃干凈。
溫行也把果凍拆了,勺子裝好。
等到沈俞一吃光了,又把手里這顆推給他。
沈俞一又看了他一眼。
“我吃不下,等下還要吃飯。”沈俞一說,“我不會給關鑫鵬打電話了,你不用給我,不想吃就扔掉。”
溫行沒有扔掉,最后把那顆果凍吃得很干凈。
沈俞一切了些南瓜,燉了一個簡單的湯,又拿了兩只小餡餅出來。
“隨便吃一點吧。”沈俞一沒什麼心情,甚至有點困了,“不想吃的話冰箱里有牛奶。”
沈俞一記得溫行對湯類的食物不太喜歡,所以才這麼說,但是他沒想到溫行很安靜地坐在他對面,很快將碗里的湯喝光了。
沈俞一慢慢地把食物吃完之后站起身,對溫行伸出手。
“碗給我。”
溫行拿著碗沒有給,坐直了身體,抬起頭看著燈光下沈俞一的臉。
“碗給我,溫行。”
“不。”溫行含混地說。
他好像在思考什麼,沈俞一不想因為一只碗再說多余的話。
“那你自己洗吧。”沈俞一低下頭拿起自己的碗筷。
“一一。”溫行忽然說。
沈俞一好像沒反應過來似的:“或者放到洗碗機里。”
溫行再一次握住他的手。
“一一,”溫行說,“你不喜歡以前的叫法,往后不叫了。”
沈俞一手里的筷子掉在桌面上,他撿起來,只是說,不用了。
然后走進廚房。
出來的時候溫行還坐在原地,他嘴角貼著著哆啦A夢的創可貼,穿不合身的衣服,抱著一只臟碗不撒手。
沈俞一很難把眼前的場景和溫行這個人聯系起來,于是剛剛聽到的那個稱呼就更顯得像在做夢。
“你先去洗澡吧。”沈俞一很平淡地說,沒有對新昵稱給予任何評價,“我等下會把浴巾放在門口。
”
他把溫行安置在客臥,然后走進臥室,看到呂平安的棒球棍還在地上。
他沒有問溫行到底挨了幾下打,是故意沒問,他怕問了會心疼,也怕溫行說沒有數——那就是挨了很多下。
溫行說的喜歡沈俞一并沒有放在心上,或者他不敢讓自己放在心上。此時看著那支棒球棍,煩躁感又涌上來。
他隨意整理了一下臥室,扔掉溫行的黑羽毛眼罩面具時看到垃圾桶里有一截暗色的布料。
沈俞一有點猶豫地用面具的羽毛尖挑起那截布,又手忙腳亂地塞回去,連著面具一起進了垃圾桶。
溫行一直沒有睡著。
凌晨兩點多的時候他從床上爬起來,走進沈俞一睡的那間臥室,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側躺在沈俞一身邊。
“一一。”
他很輕很輕地說,好像對這兩個字還不熟練,需要謹慎地練習,以至讓它變成常用詞匯的一部分,甚至第一名。
“一一,一一……”
溫行說著,輕輕伸手抱住沈俞一的腰,好像在彌補沈俞一那個沒有得到回應的請求。
“一一,別走。”
“一一。”
溫行收緊了手臂,沈俞一的腰身在他臂彎里只有細瘦的一小條。
“我愛你。”
沈俞一忽然動了動,溫行心里一驚,把手猛地撤了回來。
可沈俞一只是翻了個身背對他,溫行舒了口氣,又把手臂搭了上去。
他當然不知道沈俞一在背對他的黑暗里睜開了毫無睡意的眼睛。
第15章
第二天沈俞一還是給溫行的司機打了電話。
從臥室出來的時候溫行恰巧也從客臥走了出來,沈俞一不想跟他在狹窄的過道相遇,于是站在門邊沒動。
“我給關鑫鵬打了電話。”沈俞一說,“他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