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員工作又不能影響我的本職教學工作。
哄哄小孩子罷了。
第二天上課,我帶著準備好的 PPT 走上講臺。
這只是一節選修課,積學分是最大的用處。
下面一溜煙都是玩手機的。
早已見怪不怪,畢竟我本科也是這麼過來的。
只是大片低著的腦袋里,有那麼一個坐得板板正正的。
我不禁看過去。
陶良忙熱情地揮手,微卷的頭發被陽光暈染成泛光的金色。
好像只永遠開朗的大金毛。
不過,文學院的選修課,他一個學經濟的來湊什麼熱鬧?
來提高文學素養?
但我并沒有疑惑太久。
因為昨晚太陽穴處針扎似的疼又開始翻涌。
我踉蹌一步,扶住講臺一角。
大腦一閃白光。
我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腿一軟栽地上了。
胳膊不知道磕在哪兒,炸開一陣劇痛。
但我壓根兒睜不開眼,只感覺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流。
模模糊糊中,學生們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老師聲,一個個地沖上講臺前,但好像又不敢碰我,有人甚至拿出了手機對著我一頓拍。
直到——
有雙大手扒開人群,將我抱了起來。
「老師!老師你能聽得見嗎?」
昏迷前的最后一個念頭。
玩球了!
教學事故了。
當著全院一大半學生被人抱了。
還是別救我了。
4
消毒水的味道淡淡的。
我醒了。
但我不愿意睜開眼。
堂堂教授,講臺上暈倒,還被學生當眾公主抱。
我光輝而偉岸的形象至此毀于一旦啊!
身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人往我額頭上蓋了塊濕毛巾。
然后,從被子里拉過我的手。
袖子被卷起,微涼的濕毛巾一點點地擦過我的手臂。
呃,好癢。
誰啊?
「可惡,氣死我了。」
小小的嘟囔聲。
是陶良啊。
他一邊擦我胳膊,一邊自言自語:
「還說學生脆,你才更脆好吧,胳膊往地上一杵就是粉碎性骨折,還發燒,真的是讓人心疼。」
我:「......」
好好好。
我已經淪落到被人可憐的地步了。
不過他這一說,我才感到另一只胳膊是被東西固定住的。
眼皮也沉得要命。
原來是在發燒啊。
那現在是該睜眼,還是繼續裝昏迷啊。
避免尷尬。
還是等擦完了,我再假裝醒來吧。
打定主意后,我繼續躺平。
誰想陶良竟然直接掀開了我的被子。
大手搭在我衣服扣子上,要解不解。
「不擦身子能退燒嗎?那是不是得脫衣服?這個扣子......」
我:「!」
那可不許!
5
我盡量裝作不經意地翻了個身。
不經意地睜開眼。
然后,與低頭研究我衣服扣子的陶良來了個猝不及防的對視。
他顯然沒料到,嚇得往后一退。
身后就是個椅子。
怕他被絆倒,我幾乎是想都沒想。
就伸手一拉。
一聲清脆的骨頭聲響從我胳膊處傳來,然后是劇烈的疼痛。
我沒忍住,泄出一聲悶哼。
陶良喉結滾了滾,如臨大敵地撲上來。
兩只大手誠惶誠恐地托住我胳膊。
「老師,還好嗎?」
我額上冒了冷汗,但身為師長還是安慰他。
「沒事。」
估計就脫臼了吧。
趕來的醫生氣笑了。
「成老師,往醫院送了那麼多學生,這次輪到你了?你們院是不是風水不太好啊?一會兒去點滴室掛個水哈。」
陶良一臉愧疚。
「都怪我,我太重了,老師是怕我摔倒。」
一米九的大高個兒縮在一處,像只皺皺巴巴的小金毛。
我很想安慰他。
但醫生嘴更快。
「那倒沒有哈,跟你關系不大。
「是成想自己身體素質差,他多項指標都不正常,貧血、缺鐵、缺鈣,估計是長期熬夜加上飲食不規律,這次暈之前你又熬夜了吧?」
醫生話音未落。
我就感受到一道陰沉的目光對準了我。
仿佛化為實質,要將我戳死在那里。
「成想,你熬夜了?答應得好好的,你又熬夜了?」
陶良死死地盯著我,眼里仿佛無限怨氣。
不是,他......居然這麼氣勢洶洶地叫、我名字?
那麼乖、那麼討人喜歡的小孩兒去哪兒了?
我扭過頭,小聲地嘀咕:
「跟你有啥關系呢。」
話音剛落,我就感到一陣強烈的威壓充斥在我周圍。
陶良雙手抱胸,低頭怒視我。
過高的個子本就像一堵墻,讓他在氣場上壓了我一頭。
盡管我覺得自己沒錯。
還是不自覺地往床里面挪了幾下。
陶良冷哼一聲。
在我費勁兒地挪到離他最遠的地方時。
他忽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腳踝。
幾乎是來不及抵抗。
我就被他一把拖了過去。
太羞恥了。
就算小時候關系再好,現在我也是他老師!
我沉下臉來,猛地甩腳。
「陶良,你夠了!」
但那滾燙的大掌就跟鑲在我腳脖子似的,怎麼甩都甩不下來。
反而越箍越緊。
我冒了冷汗。
「陶良,你到底要干什麼?」
「不干什麼。」陶良挑了挑眉。
他半跪在地,撿起床邊的皮鞋,認真地套在了我腳上。
然后仰臉一笑,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當學生的,幫行動不便的老師穿個鞋子不過分吧?不然老師以為我要干什麼?放心,就算你氣死我,我也不會對自己老......老師動手。
」
穿好的锃亮皮鞋踩在他膝蓋上,陶良低頭又去幫我穿另一只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