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這麼別扭?
我抽腳往后退:「不用,我自己......」
陶良摁住我腳踝,眼中露出幾分狡黠,點了點我胳膊。
「不幫真的行嗎?老師自己一個人真的行嗎?哦,老師不會想光著腳去掛水。」
兩條胳膊。
一個無力地垂著。
一個打著石膏掛在胸前。
我忽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現在的我,居然連雙鞋都穿不了!
6
醫生仔細地囑咐:「回家注意飲食,可以熬些骨頭湯喝,記得早睡早起。」
陶良跟著點頭,掏出手機噼里啪啦地一頓打字。
「你這弟弟還挺細心呢。」醫生「嘿嘿」一笑,看我。
不待我說話,陶良「哼」了一聲。
「我不細心怎麼辦?哦對了大夫,他過敏體質,不能打青霉素頭炮。」
我有些詫異。
許多年不掛水,連我都要忘了,沒想到他竟然記得。
陶良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拿了單子火速地去繳費。
扎上針后我就困了,剛要睡著又被人叫醒。
陶良往我手里塞了個面包。
「吃點東西,紅霉素刺激胃,空腹一會兒該不舒服了。」
我困得要死,閉著眼往后縮了縮,推開面包。
「不吃,痛。」
陶良抬手摸了摸我額頭,語氣難得地柔和了下來。
「確實還燙著,是頭痛嗎?」
我搖頭:「手臂痛。」
現在天氣還很涼,打進來的藥液都是冰的,血管脹得發痛。
陶良把手掌搓熱,虛握住輸液管子。
玩笑道:「還挺嬌氣。」
我一縮手,作勢扯回輸液管。
「那你別暖啊。」
陶良嚇得一哆嗦:「靠,別弄滾包嘍,我愿意還不成嗎,乖一點啊,成想。」
冰涼的藥液被手掌的溫度捂熱,我拔涼的手背也終于暖和起來。
確實舒服多了。
困勁兒也隨之過去。
我睜開眼。
就看見陶良一米九的大個兒蜷縮在地板上,兩只手不停地搓著,來回捂熱輸液管。
瞬間清醒的同時,我臉皮一燙。
靠,我怎麼把學生攆地上坐著去了!
「陶良,快,快上來。」
我立馬去拉他,想讓他坐到我床邊。
陶良連忙端住我受傷的手臂,臉上閃過幾絲慍色。
「你瘋了?綁著繃帶還不老實?躺著吧你。」
我好心,卻被這小子輕輕松松地摁倒在床,一時有些不憤。
「陶良,你真是反了天了!誰教的你跟老師動手動腳!」
忽地,東西落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抬眼一看。
三個學生拎著一袋水果站在門口,面面相覷。
「那個......老師,你們,在......在干嗎?」
我和陶良同時一頓。
他迅速地從我身上彈開。
灰溜溜地站在一邊。
我露出笑容,掩飾尷尬。
「隱形眼鏡掉床上了,手臂不方便,陶良幫我找呢,謝謝你們啦,快進來呀。」
陶良點頭如搗蒜。
「對對對,我來看我室友,順便照顧成老師。」
三個學生將信將疑。
「那,那我們也去看看他們,你們,你繼續照顧成老師,哈哈。」
三人扔下水果就落荒而逃。
我疑惑了。
「不是,他們不是來看我的嗎?為什麼跑了?我還要請他們吃飯呢。」
陶良哼笑一聲:「還請他們吃飯?你自己都沒吃呢吧。」
他利索地撕開包裝袋,把面包遞我嘴邊。
「吃。」
我手不方便,但是也不想別人喂。
只好偏開頭:「不吃,我又不餓。」
陶良露出狡猾的一笑。
「當老師的自己都不好好地吃飯,怎麼去教別人?要不要我把你學生叫過來,讓他們看看老師你有多任性?」
他作勢開口喊人。
我忙咬了一大口面包,把一張嘴塞得鼓鼓囊囊。
「陶良,你這是道德綁架!這對于我來說只是份工作,憑什麼還要挾我!」
陶良挑釁般地晃晃頭。
啊,氣死我了!
孩子沒有以前乖也就算了,現在還開始欠揍了!
不過吃了點東西,胃里確實沒有那麼難受了。
又掛了兩個小時的點滴,我徹底地退了燒。
陶良很自然地給我披上衣服,拎起我的包就走。
「我家挺近的,一會兒就到了。」
我:「?」
不是,我為什麼要去他家?
陶良更是滿臉疑惑。
「難道要我去教職工宿舍照顧老師嗎?還是說老師現在這種狀態可以照顧好自己?我們從小關系就那麼好,我要是讓你自己一個人,這才說不過去吧。」
我:「......」
陶良雙手抱胸,笑得很憨厚。
「老師自己選嘛,是去我家,只有咱們兩個人住,還是我去教職工宿舍照顧你,讓那麼多老師都看見我給你端茶倒水捏。」
我咬緊牙。
「你家。」
7
陶良的家離學校很近。
房子比我想象中的大,裝修布置都很溫馨。
可是......不是所有男生房間都很亂嗎?
他這里怎麼這麼整潔?
我扶著墻壁,發出由衷的稱贊。
「陶良,沒想到你還挺愛干凈,不過也對,租房子確實應該注意衛生。」
陶良眼皮都沒抬。
「誰說是租的,買的好嗎?」
什麼!
我畢業了都沒買上房子,他年紀輕輕就有本了?
陶良嘆了口氣。
「我志愿者去的地方很艱苦,爸媽心疼我,給了我不少補助,我一分沒花,攢下來買了房。」
哦哦哦。
一想起他那牛逼爸媽,買個房確實不在話下。
但我還是好奇。
「那你為什麼要去最艱苦的地方啊?」
陶良「嘿嘿」一聲。
「一是不怕苦,二是為了走定向,要不我就一個普通人的智商,很難留校。」
「至于為什麼要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