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道。”雁翀領了他的情,只是趙理這麼揣測薛椋,讓他不太能笑得出來,“要不是現在去哪兒談事都有‘助興活動’,我也犯不著自找麻煩。看他以后表現吧,不合適我盡早換人。”
雁翀今年二十七,正是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但他一直沒動過這方面的心思,一是因為忙于事業,二是由于性向不合。單身雖然自在,帶給他的影響也不能說不大:親朋長輩熱衷于給他介紹對象,再則沒成家容易給人“少不經事”的觀感,還有社交場上一些不那麼干凈的應酬,不能用自己已經有家室這種借口應付。
雁翀實在不想染指形形色色的雞鴨,再加上前段時間市里多次突擊檢查,在風化場所捕獲了好多“業界精英”,一時淪為大眾笑柄。找臨時工顯然不安全,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他決定自己養一個小寵物,不需要賣肉,只要人聰明伶俐,上的了臺面,能給他擋狂蜂浪蝶就行。
薛椋就是這麼來到了他身邊。
他原本預期對方會是個安靜乖巧的金絲雀,薛椋說安靜也安靜,說乖巧也算乖巧,但不知道為什麼,雁翀總有種錯覺——只要給他一根尾巴,這家伙就會現出原形,就地變成金絲猴。
第2章
酒喝到一半,薛椋起身去洗手間,在池邊用冷水洗了把臉提神,整理好正要出門時,卻被門外一道人影攔住了去路。
他后退一步,那人插著口袋轉過身來,似不屑又似挑剔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挑起眉梢,評價道:“這年頭,連X大的都出來賣了。
長的也不怎麼樣嘛。”
薛椋微微瞇起眼,回想起剛才閑聊,這人分明與他們坐在一起,卻始終心不在焉,注意力全牽在房間另一頭。他心中大致有了猜測,便朝他笑了笑,說:“據我觀察,一般會這麼說的,要麼是買不起,要麼是賣不出去,不知道您是屬于哪種情況?”
“你……”那青年登時氣得漲紅了臉,瞪眼嚷嚷:“你竟然……”
“我要走了,”薛椋說,“你要用洗手間嗎?”
那青年背對著走廊,見他損了人還裝的像沒事人一樣,又恨又氣,忍不住譏刺道:“少他媽假惺惺了,又當了婊子又立牌坊,你騙的了他……”
“他騙誰了?”
冷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雁翀站在不遠處,對上兩人的目光,皺眉道:“有什麼話不能在屋里說,非跑到洗手間來開會?”
那青年不知道他聽去了多少,惶惶然地開口叫了一聲“翀哥”。
沒等雁翀說話,薛椋立刻十分無害且無辜地接上了話茬:“可能任先生覺得這里比較有‘氣氛’?”
雁翀嫌棄地給了他個白眼。
那青年被惡心的夠嗆,氣沖沖地對準薛椋,怒目道:“你搞什麼?我姓祝,不姓任!”
“哦,不姓任啊,”薛椋坦蕩從容地踱出洗手間,越過他往雁翀那邊走,邊走邊說:“不姓任喊什麼‘沖哥’,我還以為您大名叫任盈盈呢。”
雁翀的嘴角翹了起來,又立馬被刻意壓平。他端著一臉冷淡,輕飄飄地責備薛椋:“別淘氣。”又對那青年說:“實習生不懂事,別跟他一般見識。”
這心眼簡直偏到了胳膊肘,薛椋乖的像個剛闖了禍的狗子,點頭如搗蒜:“哎。”
雁翀說聲“回去了”,朝那姓祝的青年微微頷首示意,便領著薛椋轉身往電梯走,徒留那青年在原地恨恨地看著二人背影,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一路無話,直到兩人坐進車里,雁翀才問:“怎麼回事?”
“誤會吧,”薛椋滿不在乎地笑道,“他好像把我認成了別人。”
雁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薛椋又問:“老板,剛才……那什麼,會給你惹麻煩嗎?”
雁翀本想問他“那什麼是什麼”,好好治治這嘴比腦子快、一眼看不住就放飛自我的金絲猴,然而不知出于什麼心思,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低沉的安撫:“沒事,他管不到我的人頭上。”
薛椋一陣耳熱,訕訕地“哦”了一聲,縮回座位上不動了。
車廂里重新安靜下來,只余窗外驟雨時急時續。
時近凌晨,車子才終于駛入城東別墅區,薛椋撐傘將他送到門廊下,雁翀疲累地捏了捏鼻梁,隨口道:“外面雨太大,你回去不方便的話,就先在這邊將就一晚。”
空氣濕熱,外頭郁郁蔥蔥的樹木叢林里,雨聲纏繞著薄霧,燈影在雨中影影綽綽,好似舊電影的質感,無端給人一種曖昧浪漫的錯覺。仿佛這滂沱雨聲能包容一切錯誤與縱情,顛倒混亂又迷迷蒙蒙。
雁翀站在門廊燈下,被雨霧和光影柔化了深邃輪廓,眼中的倦怠宛然是另一種意味的脈脈含情,薛椋心中猛地一動,像個雨夜誤闖山寺的書生,被千年道行的精怪狠狠地晃了眼,勾亂了心弦。
“不、不用了。”他慌慌張張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卻忘了身后臺階,差點一腳踩空栽下去,雁翀眼疾手快地伸臂將他撈回來,被雨傘邊緣滴下來的水珠濺了一身,皺著眉道:“小心點,冒冒失失的。”
薛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雁翀家的,等回到與室友合租的房子里,室友陳元還在熬夜打游戲,恰好在游戲間隙里聽見他進門的動靜,摘了耳機招呼道:“喲,陛下回朝啦,今兒怎麼沒留宿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