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椋飽含譴責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麼這里有一道門?”
雁翀從上至下掃視著他,冷笑一聲,說:“放心,我沒有半夜夢游的習慣。”
薛椋憂愁地說:“老板,我當然信得過你的人品,但我不能保證你晚上起夜,不把這道門當成衛生間的門啊。”
雁翀:“……”
槽點太多,他一時不知道應該先反駁哪句。
“既然這麼信不過我的智商,”雁翀一臉冷漠地說,“那你今晚去衛生間睡吧。”
薛椋笑了起來,仰頭向上看的樣子很傻,雁翀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抬手在他額頭按了一下:“沒心沒肺,還笑,等我半夜過去找你。”
倘若雁翀對這扇門避而不言,薛椋還要多留一分心思,他能拿這事來開玩笑,薛椋心中反而踏實了。
雁翀這人跟誰都不熱絡,有點冷冰冰的難以接近,好像很難伺候的樣子,公司的員工對他也是敬畏大于親切,但薛椋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多少摸清了一些他的脾性。嚴格內斂的人未必不好相處,雁翀立身很正,雖然從不自我標榜,但私生活方面堪稱正人君子,至少薛椋從未見過他跟什麼人鬼混,哪怕要出席一些特殊場合,也會帶上助理以防萬一。
當然,以他過分正直的腦回路,也想不出什麼別的可能。
薛椋被雁翀趕回自己房間,臨走前扒著門板,朝雁翀笑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像個英俊的二傻子,熱情地揮手告別:“大爺慢走,有空常來玩呀~”
雁翀:“……”
翌日,雁翀難得睡到自然醒,窗簾隔卻了晨光,卻沒隔斷微風送來的鳥鳴。他陷在柔軟的枕頭里,睡眼惺忪地心想:“這鳥叫的還挺好聽。
”
過了一會兒,他從床上下來,披著睡袍拉開窗簾,走到陽臺循聲望去,才發覺樓下庭院中擺著桌椅茶具。薛椋正一面喝咖啡,一面吹口哨,與對面大樹上的小鳥啾啾啾地相互應和,聊的熱火朝天。
如果忽略這一人一鳥說相聲似的氣質,這畫面還是蠻賞心悅目的。
雁翀穿戴整齊,下樓吃早飯,坐在桌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隨口問:“你們聊什麼呢?”
薛椋泰然答道:“沒什麼,就跟它打個招呼,問它吃了沒。”
雁翀挑眉看向他:“嗯?”
薛椋一本正經地說:“它說它今天早晨吃的是:蒼蠅蚊子螞蟻蟑螂,草籽菜籽螞蚱面包渣,大青蟲小青蟲菜青蟲七星瓢蟲……”
雁翀一口咖啡嗆在了嗓子眼里。
他被“報菜名”消遣的臉都綠了,而薛椋那混賬幸災樂禍,在一旁笑出了鳥叫。
這時鐵藝柵欄外傳來幾聲犬吠,兩人聞聲回頭,見周誠領著兩男兩女站在門外,雁翀忙起身迎客。
一堆人七嘴八舌地互相寒暄介紹,兩位女士中一位是周誠的未婚妻程靜,另一位是她的妹妹程珊,手里牽著一只呼哧呼哧喘氣的黑白邊牧。兩個男人看上去是一道來的,年長的姓宋,周誠對他很尊敬,一口一個宋總,年紀小的有點眼熟,看著跟雁翀差不多大,名叫韓柏文。
大佬和大佬家屬在一起說話,薛椋主動自覺靠后站,假裝自己是周遭風景的一部分。可那姓韓的青年卻屢屢瞥向他,目光中并無多少善意,反而帶著審視,薛椋讓他盯得后背發毛,硬著頭皮回視,一點動靜立刻引得雁翀看過來:“怎麼了?”
韓柏文立刻說:“沒什麼,覺得這位先生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他問薛椋:“你是X大學生嗎?”
薛椋點了點頭。韓柏文說:“真巧,我也是X大的,你怎麼在這里?”
薛椋經常在參加學校演出,被認出來也不奇怪,言簡意賅地答道:“陪老板出差。”
韓柏文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我還以為……”他搖搖頭,沒往下說,卻頗有些未竟之意。
這語氣讓薛椋不太舒服,如果是在平時,他能直接反問到這人臉上去,但現在一舉一動都關系著雁翀的面子,他不好輕舉妄動,只好默默地咽了一口氣。
誰知就在此時,一直在他腳邊打轉的邊牧忽然猛地掙開繩子,一陣風似地竄了出去,嗚嗷一口叼住個褐色的小東西,撒著歡、搖著尾巴返回來給主人獻寶。程珊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讓了一步,薛椋見她害怕,便蹲下身,從狗嘴里接過那小小“獵物”。
他定睛一看,忍不住笑了。
“是……什麼?”程珊戰戰兢兢地問。
薛椋說:“哈哈哈,這可真是‘狗拿耗子’了。”
他像生怕韓柏文沒聽見一樣,還特意抬頭看了他一眼。
韓柏文:“……”
雁翀彎腰一看,他手里托著的是一只大尾巴松鼠,后腿被牧羊犬咬了一道傷口,蜷在薛椋掌心,驚恐地吱吱亂叫,還不斷試圖用門牙咬他手指。薛椋從桌上堅果盤里摸了兩個榛子給它抱著,說:“有抗生素嗎?我回去給它包扎一下。”
雁翀皺眉問:“能救活嗎?”
“不知道,試試吧,總不能見死不救,”薛椋說,“萬一這是國家保護動物呢?”
程珊小心翼翼地湊過來,似乎是想伸手摸摸小松鼠,薛椋忙稍稍避讓開,溫聲說:“小心,它會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