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寸頭男人聽到這話，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古怪，他嗤笑一聲，嘲弄道，“朋友？你嘴里還真是沒有一句實話。”

　　陳冉臉色愈發蒼白了，她沒有搭理他，反而看向霍簡，“霍哥，這是我的私事，我會處理好的，你們先走好不好？”

　　“我不會有事的，你們不用擔心。”

　　氣氛一時間僵持不下，霍簡見她眼圈發紅，也不好再堅持，只能看向那男人道，“你的車牌我記住了，她明天如果不出現或者受了傷，我們會立刻報警。”

　　那男人失去耐心，狠狠地瞪了一眼霍簡，才沖著陳冉惡聲道，“上車。”

　　陳冉猶豫片刻，又回頭道，“今天的事情......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訴川哥？”

　　看霍簡和傅洵舟兩人沒立刻應下，她又道，“我會自己跟他解釋的，行嗎？”

　　寒意彌漫，黑色的轎車很快消失在深夜空曠的馬路上。

　　回到家已經凌晨一點多了，霍簡給陳冉發了信息詢問情況，陳冉過了很久只回了一句“沒事。”

　　那男人看起來并不是善茬，陳冉不肯要他們幫忙，霍簡想，也只能等幾天，再找機會向她問個清楚。

　　傅濟川不會為他停留，可霍簡還是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傅濟川過得好。

　　年關將至，傅家人早早計劃了今年去英國過年，傅洵舟遠在英國的奶奶發了話，傅洵舟再不情愿，也沒辦法像往年一樣賴在霍簡這里。

　　傅母一大早打電話來問他什麼時候回家，傅洵舟理由搬出一大堆，最后又理直氣壯地說自己要談戀愛，不得不晚幾天。

　　許是房間太小并不隔音，傅洵舟的雀躍透過薄薄的墻壁直直地傳進霍簡的耳中。

　　霍簡心頭忽然重重跳了一下。

　　他媽媽一聽高興極了，又說，“你哥想年前把婚訂了，你到時候把你談的朋友也帶過來給媽媽看看。”

　　傅洵舟沒立刻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媽，你晚上抽空跟我哥說說，最近多關心一下陳冉姐。”

　　后面又說了什麼，霍簡沒再細聽，他起身走進廚房，拿了牛奶去熱。

　　傅洵舟掛斷電話出來，沒由頭地突然問霍簡，“霍簡，你覺得周末去溫泉酒店住幾天好不好？”

　　或許是傅洵舟眸中的期待太過明顯，霍簡終于察覺出了些許異樣來。

　　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裝傻道，“你和那個人一起嗎？”

　　傅洵舟黑亮的眼睛看過來，小狗一樣可憐，“他說要趕論文沒時間，你可以陪我去嗎？”

　　霍簡將牛奶遞給他，開玩笑似的，“你到底是追我還是追他？怎麼什麼事都便宜我了？”

　　他這句話卻讓傅洵舟愣在原地，半晌，傅洵舟抿了抿唇，像是猛地下定了決心，他反手握住霍簡的手，微微有些用力，“霍簡，如果我說我喜歡的那個人，其實不是別人......”

　　他手心因緊張而出了汗，帶著些濕熱的觸感。

　　像是福至心靈，霍簡突然明白了他尚未言盡的語意。

　　他從心底生出些沒由來的心慌，又想起傅洵舟帶著笑意的一句又一句“霍簡”，想起傅洵舟那些欲蓋彌彰的謊言，他甚至不敢再細想昨天吃火鍋時自己那莫名的別扭是因何而來。

　　霍簡咬咬牙，打斷他道，“點點，你知道，即使你哥交了女朋友，我也還是想和他做一輩子的朋友對吧？”

　　“所以，和你哥的其他任何關系，我都不想要。

”

　　“那晚是我喝多了酒，不管是誰因為這件事產生了誤會，哥都跟你道歉，真的。”

　　傅洵舟微微泄了力氣，霍簡看著他黯淡下去的眼睛，一時失神，玻璃杯猛地摔到地上，數不清的碎片四下濺裂開來。

　　霍簡匆匆抽開手，“我去拿東西掃一下。”

　　傅洵舟也許只是錯把那些見不得人的情欲錯當成了喜歡，他可以理解，卻不能理所當然地再繼續這場搖搖欲墜的謊言。

　　傅洵舟不止是傅洵舟。

　　他還是傅濟川唯一的弟弟。

　　如果讓傅濟川進行選擇，霍簡想，自己大概是會毫不猶豫被丟下的那個。

　　但霍簡還沒走兩步，就被傅洵舟猛地拉了回去，傅洵舟將他的手腕攥得極緊，漆黑的眸子沉沉，“霍簡，如果沒有我哥，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傅洵舟鴉黑的眼睫在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他表情執拗，好像很想得到一個答案，又像怕太快得到那個答案。

　　霍簡心里亂極了，他別開眼睛，“傅洵舟，沒有你哥，我們不會認識。”

　　傅洵舟逼問道，“所以在你心里，不管我做什麼，都比不上我哥重要對嗎？”

　　霍簡試圖抽回自己的手，但怎耐傅洵舟力氣太大，只能徒勞地解釋，“傅洵舟，這樣比較沒有意義。”

　　傅洵舟固執地不肯松手，他一瞬不瞬地盯著霍簡，復雜的情緒在眼底翻滾，“所以我哥永遠比我重要，對嗎？”

　　霍簡深吸一口氣，決定結束這個讓他無法思考的話題，“我是你哥的朋友。”

　　想象中的無休止爭執和惱羞成怒并沒有席卷而來，傅洵舟松開他的手腕，忽地毫無預兆抱上了他，很輕，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觸碰自己摻了毒的解藥，不愿接受，卻又不得不面對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