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傅洵舟抿抿唇，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傳進霍簡的耳朵里。

　　他說，“原來，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第26章 死纏爛打

　　直到晚上回到空蕩蕩的家里，霍簡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早上說出的那些話，實在有些傷人。

　　傅洵舟的行李箱和陽臺上的衣服都不翼而飛，人也不見蹤影，他沒和霍簡打一聲招呼，大概是回了家。房間收拾得整潔，陽臺半開的小窗外，隱隱有寒意透進來，讓整間屋子又重新變得孤寂起來。

　　沒有人眼底含笑讓他猜今晚吃什麼，也沒有人留一盞燈在沙發上等他加班等到睡著。更沒有那些讓他想不清楚不知道到底該怎麼面對的驚喜和心動。

　　今晚沒有，以后也不會再有。

　　霍簡心底像是被人鑿開一個小洞，不深，但還是顯得空落落的。

　　可這該是正確的做法。

　　霍簡從初中就開始明白，承諾是這個世界上最靠不住的東西。奶奶說她會看著他長大，永遠陪在他身邊，霍成東接他走的時候說會彌補他永遠對他好。他們沒有人做到。

　　是傅濟川把他從深淵里拉出來。

　　傅濟川應該比傅洵舟重要。

　　—

　　李準堪堪抱住一大捧包裝精致的玫瑰沖到霍簡辦公室，怪叫道，“霍哥，又來了！”

　　霍簡深吸一口氣，咬牙邊撥那個熟悉的號碼邊道，“放外面，或者你們帶回去。”

　　辦公區到處都彌漫著玫瑰的味道，地上是七八大束被暖氣烤得有些發蔫兒的玫瑰，有些被裝進玻璃窄口瓶里，更多裝不下的，就只能任憑它自生自滅。

　　這些花，全部都出自一人之手。

　　電話很快被接通，霍簡勉強壓住自己的情緒，直直開口，“季總，我不是跟你說過好幾次不要再送花了嗎？你不送花，工作我們也會認真完成……”

　　季津輕笑出聲，“小霍，你非要我說得那麼清楚嗎？”

　　“我們都單身，試試又何妨呢？”

　　霍簡沉默了一下，“季總，你這樣讓我很為難。”

　　季津好似全然不懂什麼是拒絕，得寸進尺道，“那你和我一起吃個午飯，我就不讓人送花。”

　　霍簡心里開始有些煩躁了，他一個大男人，還沒有公開出柜，就算是出了柜，天天被這樣高調示愛，又有誰能受得了？

　　一開始季津提出那麼多苛刻的要求時，他就該意識到這個人并不像他以為的那樣隨和。

　　霍簡皺起眉頭，決定和季津見面一次說清楚。

　　但他沒想到會在季津挑選的粵式餐廳里，在相隔不遠的位置上看到好幾天沒和他聯系過的傅洵舟。

　　傅洵舟沒有注意到他。

　　他穿著黑色毛衣的背影略顯清瘦，好像比離開之前更甚一些。對面坐著的是一個看上去和他年齡差不多大的男生，那男生一邊很興奮地手舞足蹈著說些什麼，一邊去抓傅洵舟的手比劃著。

　　霍簡沒有見過那個男生。

　　傅洵舟微微靠在椅背的軟墊上聽他講話，沒有排斥對方的觸碰，姿態很放松。

　　霍簡別開眼睛，回神看向面前的季津，決定把來意說清楚。

　　他開始戰略性發送糖衣炮彈，真誠道，“季總，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和別的有錢人不一樣，至少，你不會只知道用錢來換取真心，你也不會因為自己有錢，就不尊重別人。

”

　　才怪。

　　季津怔了怔，忽地愉悅地笑起來。

　　霍簡垂下眼睫，“我也知道，你尊重我，所以才會一次次詢問我的意見。”

　　“不瞞你說，我剛剛失戀，所以真的不想戀愛，不是針對任何人。而且我也相信像你這樣紳士的人，也不齒于對別人死纏爛打，對吧？”

　　“如果一定要選的話，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好一點。”

　　季津深深看他一眼，語氣中有些遺憾的樣子，“我還以為我的追求對你來說算一份禮物呢。”

　　霍簡在心底暗暗點頭，他也沒有想過自己會那麼倒霉，被這樣的禮物砸中。

　　他能看出來，季津的眼里并沒有多少愛意，反而是勢在必得更多上幾分。

　　況且，如果他是真心追求別人，又怎麼會日日只從花店訂花，一點心思和誠意都不愿展示。

　　被霍簡戴了一頂高高“尊重別人、不死纏爛打”的帽子，季津勉強斂了輕浮的做派，最后又不死心地問道，“當傅洵舟小舅媽你也不愿意嗎？還能占大川便宜，多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季津說出“傅洵舟”三個字時，霍簡總覺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在。他偏了偏頭，反問道，“你真的會和我結婚嗎？”

　　“我談戀愛是要結婚的。”

　　沒想到霍簡會突兀地問起這麼現實的問題，季津訕訕地摸摸鼻子，終于死了心，開始轉移話題，“這家蝦餃特別好吃，你嘗嘗。”

　　蒸籠里晶瑩剔透的餃皮裹著飽滿的蝦肉，鮮甜的味道從中彌漫開來，聞上去讓人食指大動。霍簡心不在焉地夾起一個，視線卻不自覺地飄到了遠處的傅洵舟身上。

那個男生已經坐到了傅洵舟旁邊，他抓起傅洵舟的手，不知道在比劃些什麼，兩個人看上去很是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