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簡看出這人明顯把自己當冤大頭，指著陳秉的車同對方打商量，“這新車你們開走，應該能抵個三四萬吧？剩下的你再寬限幾天行嗎？”

　　看對方絲毫未動，明顯不想妥協，霍簡咬牙從包里摸出一個黑色的證件，快速晃了一下，“我是警察，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他賴債。你們應該也不想鬧到派出所吧？陳秉一身傷，你們怎麼說得清楚呢？”

　　這些人大概是身份敏感，一聽到警察兩個字立馬對陳秉翻臉，江哥一拳砸在陳秉臉上，“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把條子招來做什麼？”

　　他打完陳秉陡然冷靜下來，漆黑的眼睛審視地盯著霍簡，笑意不達眼底，“警察叔叔，介不介意我們仔細看看你的警官證？”

　　霍簡手心生出一層虛汗，面上卻裝得云淡風輕，“行啊，不如你們跟我去所里，看得更清楚。”

　　江哥無聲地和霍簡對視，半晌，終于不見剛才暴虐的樣子，笑得克制，“警察叔叔，既然你做擔保，那就再寬限三天，三天后他不還錢，你再攔著，我們就找你。”

　　引擎聲漸漸遠去，霍簡心中堆滿了疑慮，他開門見山道，“你跟陳冉到底什麼關系？你為什麼讓她還錢？”

　　陳秉收起剛才那副卑微哀求的嘴臉，吐了一口嘴巴里的血，漫不經心摸了支煙出來，冷哼一聲，“你替我還錢的話，我就考慮告訴你。”

　　“你們是兄妹？”

　　陳秉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得咳起來，“陳冉告訴你的？”

　　“反正你轉告傅濟川，他替我還錢，我把陳冉讓給他。還有，你要是能聯系上陳冉，讓她回老子電話，躲，躲要是有用，老子也不會被打了。

”

　　霍簡眉頭蹙起，“讓給他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你們的關系，我就幫你打電話。”

　　陳秉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什麼關系？就是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的關系，你們那傅總表面上看著光鮮亮麗，背地里還不是撿我搞過的破鞋。”

　　霍簡生平最聽不得別人詆毀傅濟川或者和他有關的一切事情，瞬間冷下臉，“電話我不會幫你打，你自己欠的錢，不管是傅濟川還是陳冉，任何人都沒有義務替你還。”

　　他越想越氣，“就算你跟陳冉在一起過，你們分了手，你又有什麼資格阻攔她跟別人在一起？”

　　陳秉沒立刻回答，不一會兒他眼睛里蓄滿戾氣，一字一頓，“她就是要替老子還錢。我告訴你，她一輩子都欠老子的。”

　　霍簡實在不想跟這樣的人繼續聊下去，他回想起陳秉剛才說傅濟川和陳冉那些難聽的話，依舊氣得牙疼，他借口上車拿東西，關上車門揚長而去，將沒反應過來的陳秉直接丟在挾裹著海風的汽車尾氣里。

　　陳秉氣到跳腳的身影在后視鏡里越變越小，最終變成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車窗壞掉幾天還沒來得及去修，關不緊的縫隙不時有冷風灌進來，讓霍簡的腦子在一片混沌中猛然清醒。

　　他得將今天的事情告訴傅濟川。

　　但傅濟川似乎在忙，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跟季津的工作已經結束，霍簡也不急著去工作室，索性調轉車頭開去了傅濟川公司。

　　但是他抵達公司正準備走出電梯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會因為沒吃早餐差點腳軟跌坐在地上。

　　不幸中的萬幸，是身后的人好心地扶了他一把。

　　霍簡下意識地說了聲謝謝，那人半握著他的手臂，沒有出聲。

第28章 別走

　　一個清亮的男聲幾乎是立刻傳入他的耳朵，“大舟，你發什麼呆呢？出去呀！”

　　霍簡毫無防備地回過頭，正對上傅洵舟漆黑濕潤的眼睛。他有些吃驚地脫口而出，“你怎麼在這兒？”

　　傅洵舟抿著唇，神色冷淡別扭，“有事。”

　　旁邊的男生霍簡也認了出來，是那天粵式餐廳里跟傅洵舟一起吃飯的人。他拉著傅洵舟好奇道，“大舟，你們認識啊？”

　　傅洵舟別開眼睛，鴉黑的睫毛輕顫，沒再看霍簡一眼，只道，“他是傅濟川的朋友。”

　　霍簡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悶。

　　他深吸一口氣，抓住傅洵舟的手大步走向樓梯間，四下無人的角落，他直直地看向傅洵舟的眼睛，“你想跟我冷戰一輩子是不是？”

　　樓梯間空間逼仄，光線也有些昏暗，傅洵舟半斂著眼睫，霍簡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霍簡才聽到他說，“反正你是傅濟川的朋友，我怎麼樣，你不是也不會在乎嗎？”

　　霍簡腦子里亂糟糟的，蒼白地反駁道，“不是，傅洵舟，我不是那個意思。”

　　傅洵舟猛地抬起頭，好像沒想到霍簡真的會解釋，他眼睛濕漉漉的，看上去小狗一樣可憐。

　　霍簡張了張嘴，還沒組織好語言，手機就突兀地震動起來。

　　是傅濟川打來的電話。

　　急著弄清楚陳秉的事情，霍簡再顧不上傅洵舟的情緒，接了電話就匆匆往外走去。他走得匆忙，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傅洵舟一下子黯淡下去的表情。

　　電話那頭的傅濟川聲音輕快，語氣中是抑制不住的雀躍，像是一下子年輕了十歲，他說，“老霍，你找我有事？我出去忙訂婚宴了，我和小冉訂婚的事情都準備差不多了，我還想結束了帶小冉去英國一起過年，正好見見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