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隔著屏幕傳來的喜悅幾乎要將霍簡灼傷，即使以為自己已經慢慢消化了一切，霍簡還是完全無法想象自己去見證傅濟川和別人承諾終身的樣子。

　　他近十年無疾而終的暗戀，最后看上去好像只是一場見不得人的笑話。

　　霍簡握著手機，用力到手指都有些泛白，“沒什麼大事，就是我三天后訂婚宴可能去不了了，突然有很要緊的工作。”

　　傅濟川音量陡然升高，“什麼工作比我訂婚還重要？我回頭補你十個單子行不行？老霍，你要是不來，我真的會翻臉的。”

　　見霍簡不出聲，他不放心地囑咐道，“聽到沒有？”

　　霍簡最終還是應下了，他沉默片刻，想起自己的來意，“濟川，你知道陳秉嗎？”

　　傅濟川的嗓音倏地冷下去，“好好的提他做什麼？”

　　“老霍，他的事情小冉都跟我說過，我不知道你從外面聽說了什麼，但陳秉是陳秉，陳冉是陳冉，就算他們是一家人，他不成器，和小冉也沒有任何關系，我不會糊涂到把帳算到小冉頭上。”

　　“你要還拿我當朋友的話，就當作不知道陳秉這個人，也不要再在小冉面前提他。”

　　霍簡沒想到傅濟川反應會那麼大，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加上一句，“陳秉在外面欠了錢，可能會去找陳冉，你們最近小心點。”

　　傅濟川態度緩和一些，“這個我知道，我讓小冉不要理他的，我們會注意，你不用擔心。”

　　霍簡盯著腳尖，最終還是沒有將海邊陳秉的那些難聽的言語和曖昧的態度復述出來。

　　他第一次見傅濟川這樣無條件的相信一個人，即使對方有那樣一個家庭和過去，他也依舊甘之如飴，義無反顧地飛蛾撲火上去。

　　霍簡心底不受控制地升起些莫名的酸澀來，他忍不住想，如果傅濟川知道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和傅洵舟上了床，恐怕只會惡心得想吐吧。

　　掛斷電話回去的時候，狹小的樓梯間已經空無一人了。

　　傅洵舟大概是走了。

　　這樣想的下一秒，一雙溫熱又干燥的手猛地蒙住了他的眼睛。熟悉的呼吸近在咫尺，霍簡完全不用猜，“傅洵舟，別鬧。”

　　那人強硬地塞到霍簡手中一個紙袋，霍簡聽到他開口，語氣卻是與動作不符的冷淡，“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所以不需要看到我。”

　　說完這句話他很快離開了，再沒給霍簡半點反應的時間。霍簡看著傅洵舟的背影怔了一會兒，半天才想起來去開那個紙袋。

　　里面裝著的，是一個三明治和一瓶熱牛奶。

　　霍簡低血糖卻一直被冷落的五臟六腑，忽然漸漸開始發熱。

　　—

　　霍簡站在布置精美的酒店大廳時，仍舊有一種不真實的懸浮感。新鮮的大紅色玫瑰花香撲面而來，裹挾著人聲鼎沸的氛圍，讓他幾乎要窒息于暖意十足的訂婚宴廳里。

　　陳冉穿著定制的淺色云紋旗袍，大概是盤扣上的珍珠小扣子顯得太過她溫婉動人，傅濟川的眼睛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上，嘴角的弧度一直沒有下去過。

　　霍簡想像往常一樣擠出微笑來，他想心平氣和地祝傅濟川永遠幸福，可那對今天的他來說，實在太過困難。他在傅濟川面前站定半天，最終也只擠出一句“恭喜”來。

　　他勉強擺出正常的表情地聽傅濟川跟陳冉的朋友介紹他，他記不清自己麻木地掃過幾個微信二維碼，甚至有一刻他想問問傅濟川，真的什麼都看不出來嗎？

　　他清晨氣喘吁吁帶來的早餐，他小心翼翼的討好和試探，他逃課陪他度過失戀的日夜，他旅行熬夜做攻略以及充滿愛意的拍攝，他在他生病時不眠不休的照顧。

　　全部都沒有意義。

　　在傅濟川眼里，只是朋友。

　　比不上傅洵舟，比不上公司特助，甚至比不上只認識一年多的陳冉。

　　霍簡不想這樣去揣測傅濟川，可他還是開始不受控制地鉆牛角尖。情緒瀕臨決堤，霍簡只能借口拍攝匆匆從他們身邊離開。他跟一旁的同事商量好固定攝影機位，自己拿著攝像機隱入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但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總是能在人群中輕易捕捉到傅洵舟。

　　傅洵舟身邊依舊跟著電梯里的那個男生，他正夸張地和傅洵舟講些什麼，傅洵舟臉上沒有什麼多余的表情，只是會不時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發展很快，都帶來見家長了。

　　霍簡不知從何處冒出一股莫名的煩躁來，他抿著唇，順手拿起旁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他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喝空幾個酒瓶，只記得喝到，最后傅洵舟一張俊臉放大在眼前。

　　傅洵舟半攬著他的腰，抽走酒瓶好聲好氣地哄他，“下次再喝好不好？”

　　霍簡抱著他的脖頸借力，無賴般質問他，“這麼好的日子，大家都那麼高興，我為什麼不能喝？你憑什麼管我？”

　　他半軟在傅洵舟懷里，搶過一旁的酒杯硬塞到他嘴邊，命令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