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見狀,也無奈地提前下課。
D城的雪每一片都比指甲大,鵝毛大雪只用了一小段時間,就已經已經在地面上鋪了一層厚厚潔白。趙無渝激動到沒有打傘,一腳在柔軟的雪地里印出一個深深的腳印。
“付哥,好大的雪!”
姜付覺得好笑,趙無渝頭上衣服上都落了雪花,明明鼻尖都凍紅了,還傻站在雪地里淋雪,笑嘻嘻地沖他招手,一雙眼滿映天空雪色,亮晶晶的。
鄭大前笑到肚子疼:“你看他那傻樣?沒見過雪嗎哈哈哈哈哈,我們可不能學他一樣傻。”
“帽子圍巾都不戴,等他玩半個小時,臉不凍僵算我輸哈哈哈哈哈”
沈凱他們都是北方人,見慣了大雪紛飛,雖然也會因為初雪開心,但絕對沒有趙無渝這種南方人的激動,更何況昨天看天氣預報,他們知道今天會下雪,提前備好了帽子圍巾和手套。
姜付也跟著笑了一會,然后進教室拿了趙無渝的包,快步向他走過去。
“別凍到了。”
他從包里掏出帽子和圍巾給趙無渝戴上,只露出一雙清透的眼。
“付哥,雪。”
趙無渝伸手,手心是一小撮他剛剛接的雪花,底下已經融了一小點,濕涼凍手。
姜付握住他的手,把雪花捏成一小團放到自己帽子的沿上,然后細心給他戴好手套:“好了,現在可以玩了。”
他的視線在趙無渝手上,眼微垂,長長的睫毛上落了一點潔白,神情認真中透著一股專注的溫柔。
換做剛認識的時候,趙無渝根本不敢把溫柔這個字眼和姜付聯系起來,那會兒的他沒有在人前哭過,很少說話,擁有者社會頭子的氣質和外貌,剛取出的冰塊一樣,無時無刻不往外冒著寒氣。
送傘那個雨夜之后,趙無渝發現姜付這個人很可靠,他能記得所以老師安排的事,每個階段都有明確的目標。像一個真正的大哥一樣對宿舍其他人都有照顧,不是在嘴上說,而是默默無言的幫助。
冰塊之下,藏著的是無聲流動的溫水。
可靠的姜付在哭的時候又跟小孩一樣,要人哄要人陪。
一片雪花顫悠悠地下飄,停在姜付眉間,趙無渝輕輕吹了一口氣,那雪邊角透明了些,又被吹著落下,輕飄飄地似乎落在趙無渝心上,讓他耳垂一點點染上緋色,剛剛還被寒風吹的冰涼的手突然開始發燙。
“哦,好。”
上一秒因為雪亢奮的人突然變的內斂,低著頭輕聲答應。
“怎麼了?”姜付又給趙無渝把圍巾松了松:“悶到了?戴一會就習慣了。”
趙無渝乖巧地應了一聲,被揉了一下腦袋,趕緊轉移話題:“前哥和凱哥剛剛是不是笑我來著?”
“是。”
姜付自己也是“全副武裝”的,趙無渝看不到他的臉,只能從短短的聲音里分辨出一點笑意。
“付哥,你也笑我!”
趙無渝不敢相信,又是譴責又是震驚地看向姜付,姜付眼睛都笑沒了,還在擺手解釋:“是他們笑你,和我無關。”
“你就笑了。”
趙無渝哼哼。
姜付在欄桿上捧雪做了一個大雪球遞給他,不懷好意地笑。
“他們笑你,你就打他們。”
拳頭大小的雪球丟出去,趙無渝打這麼多年籃球,準頭還不錯,雪球直接砸在鄭大前胸口,濺開的碎雪也波及了沈凱。
一石二鳥。
姜付給趙無渝鼓掌,贊賞的眼神讓趙無渝飄飄然,內心得到了極大滿足,果斷又捏了一個雪球,準備再接再厲。
鄭大前和沈凱人在廊下站,雪球空中來,他們也不是吃素的,果斷進入雪地開啟捏雪球模式。
一場大戰由此爆發,越來越多人加入打雪仗中,趙無渝第一次體驗到了北方無差別攻擊的瘋狂雪仗,跟要人命一樣,姜付只來得及提醒他一句:“可以跑,但是千萬不能倒下。”
趙無渝在瘋狂的快樂中沒有聽到,也沒有在意姜付這一句話,然后他倒下了,因為跑的太快滑倒在雪地里。所有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都對他群起而攻之。
姜付及時跑到他旁邊護著他,但也被猛烈的雪塊攻擊打倒,兩個人在雪仗中被雪葬了。
回去的時候趙無渝幾乎脫力了,被姜付攙扶著爬上七樓,雖然累,但是真的爽。
以前趙無渝也打過雪仗,但是真的比不上在北方的這種,這才叫雪仗,重點不在雪,在仗。心里什麼都不想,只要把雪往別人身上打,不用考慮什麼敵我,因為除了自己都是敵人。
打完一場雪仗,衣領里還被塞了不少雪,但是趙無渝一點都不冷。胸腔還有未消的熱血在沸騰,仿佛一團火在燃燒,讓他不斷懷念剛才那種瀕臨窒息但是快樂的感覺。嗓子都喊啞了,但還是意猶未盡地和姜付提要求。
“太好玩了,付哥,明天還來。”
“好,”姜付答應:“明天的雪還要更厚。”
第二天的確下了更厚的雪,但是宿舍樓前的樓梯上,阿姨怕雪后了不好走,提前把樓梯上的雪鏟了,姜付他們下去時,那里又被雪覆蓋上,不厚,也就正好高過鞋的雪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