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后,正好是早飯時間,白新羽已經餓得直翻白眼了,趕緊沖去食堂,打了個飯,找個角落就埋頭吃了起來。食堂里的人都是剛才才操場上出操的新兵,對于他這個要死要活地繞著操場跑圈的倒霉蛋都很熟悉,他吃飯的時候,總覺得周圍人在竊竊私語,低聲嘲笑他。他把聽長輩訓話的功力拿了出來,盡量充耳不聞。
吃完早飯后,他回了宿舍。
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幾乎把什麼都寫在臉上了,錢亮一見他就說:“給家里打電話打通了吧?”
白新羽點點頭。
錢亮跟安撫小狗似的摸著他的腦袋,“哎喲,看你這眼睛紅的,沒事兒吧?”
白新羽搖搖頭,“那什麼,我想通了,我以后再也不遲到了。”
馮東元笑道:“不僅不遲到,還要遵守其他紀律。”
俞風城涼涼地說:“怎麼突然想通了?是不是打電話哭求你那個救世主表哥,結果被拒絕了?”
這話正戳中白新羽的痛處,他強辯道:“我打算在這里好好呆著了,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當兵嗎。”
俞風城聽到這話,口氣更是冷了幾分,“你以為什麼人都能當兵嗎?”
白新羽看宿舍人多,俞風城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就梗著脖子說:“不能當我也當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俞風城瞇起眼睛,然后笑了起來,“你有這個覺悟就好,我們都會一起幫著你當好兵的。”
那笑容分明陰惻惻的,白新羽只覺頭皮一陣發麻,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馮東元單純地笑道:“是啊,咱們是一個集體,大家都會幫你的。”
白新羽心想,跟俞煞星比起來,馮東元簡直就是天使啊。
這時,陳靖走了進來,“休息半小時時間快到了啊,一會兒帶你們復習一遍內務,咱們就去操場練正步去。”
“班長班長。”大熊湊了過來,眼睛亮晶晶的,“咱們什麼時候能摸槍啊。”
陳靖睨了他一眼,“你想摸槍?”
大熊使勁點頭,滿臉期待。
“新兵訓練的后期。”
“一個月?”
“差不多,看你們的進度,不過連長一向對新兵要求嚴,可能提早。”
大熊興奮地說:“太好了,等我摸了槍,我就拍張照片寄給家里。”
陳靖的臉黑了下來,“昨晚上指導員的課你聽了沒?”
大熊意識到不對勁兒了,眨巴著眼睛,心虛地說:“聽了。”
陳靖捶了捶大熊的肩膀,“把保密守則給我抄一遍。”
大熊的臉一下垮了下來,“班長,我錯了。”
“知錯就改,抄完我檢查。”
宿舍里一片竊笑聲。
陳靖走到白新羽床邊,指著他的床鋪,“這是你早上疊的被子吧,原封不動給你留著呢。”
白新羽看了一眼那被子,他覺得疊得挺好的。
陳靖看著他,從抽屜里掏出一把尺子,上去就量,“你自己看看,差了多少。”
白新羽欲哭無淚。
“我現在給你次機會,給全班做示范,重新疊。”
白新羽把被子鋪開了,重新疊了一遍。
陳靖看著表,皺著眉頭,“太慢,質量太次,重來。”
白新羽只好把被子疊了一遍又一遍,那床是上下鋪,他疊被子的時候只能彎著腰,沒一會兒腰就酸了,就這麼來來回回疊了十次,每次疊完,陳靖就對著他的被子挑毛病,給大家上課,弄得白新羽郁悶無比。
最后一遍,陳靖總算滿意了,“不錯,你進步明顯。”
白新羽心里罵道,一個破被子疊了十幾遍,能不進步嗎,他又不是智力有問題。
陳靖看看時間,“好了,練正步去。”
新疆的天氣是早上冷,晚上凍,中午曬死人,一天可以體會四季交迭。這時剛暖和起來,太陽也爬上來了,他們在操場踢踢走走,臨近中午的時候,各個曬得口干舌燥,臉皮子發燙。
白新羽后悔沒抹點兒防曬霜,他媽給他準備了好大一瓶呢,就怕他曬傷了。
連軍姿的時候,白新羽也是心不在焉的,只要陳靖眼睛不放在他身上,他能偷懶就偷懶一會兒,就這麼也對付過去了一上午。
上午結束后,白新羽感覺自己都快曬脫皮了,皮膚從里到外地發熱,一進食堂先灌了一大杯水。
“哇,今天有大桃子啊。”錢亮驚喜地叫了一聲。
馮東元開心地說:“真的,新疆的蟠桃,早就聽說很好吃了。”
他們打了飯坐下,錢亮先三口兩口地把一個桃子給造進了肚子里,一邊吃一邊夸,白新羽實在不理解吃個桃子怎麼能高興成這樣,他覺得自己在這里的每一天,都不可能有開心的時候。
巴圖爾剛好坐在他們旁邊兒,小孩兒見大家都喜歡桃子,就興奮地跟大家介紹蟠桃,還說他家的怎麼怎麼好吃,說得特別興奮,那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配上別別扭扭的普通話,別提多可愛了,大部分人都沒在聽他說桃子,只是看他表演。
吃完午飯后,白新羽回宿舍躺床上就不想動了。他早上跑那七公里,到現在腿還發軟,一平躺之后,感覺整個人從腰部往下都酸麻得沒知覺了,他不自覺地哼哼了起來。
馮東元正打算上去睡一會兒,見他哼哼唧唧的樣子,就問:“新羽,你怎麼了?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