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輕聲在無線電里說:“我們四人分散當誘餌,從四個方向尋找狙擊手的位置,新羽,爬到更高的地方,一旦發現他的位置,立刻射擊。”
白新羽輕聲道:“是。”他小心地往土丘更高處爬去,握著槍的手心直冒汗,他明白,下一次發現狙擊手的位置,很可能就是某個人中槍的時候,哪個人會是誰?有可能是俞風城嗎?
爬到土丘底后,視野清晰了很多,他拼命搜尋著那個狙擊手,卻一無所獲,反而是底下四個人的蹤跡一覽無遺,他能看得到,那個狙擊手肯定也看得到,狙擊手一定在思考射擊哪一個,因為一旦開了槍,位置必然暴露,多半就沒有開第二槍的機會了,所以那個狙擊手在等,白新羽也在等。
這時候,每個人心里都在煎熬著,在缺少子彈地情況下,他們只能以身誘敵,誰會被擊中,全憑運氣。突然,他發現俞風城停了下來,朝著一個方向看去,由于其他人和俞風城距離較遠,而且都趴伏著,沒有發現俞風城的異狀,但白新羽從高處看得清清楚楚。
難道俞風城發現狙擊手了?他邊朝那個方向搜尋,邊輕聲道:“風城……”
“噓。”俞風城快速道。
白新羽馬上噤聲,無線電里只剩下幾人有些緊張地喘息聲。
其他三人還在匍匐前進,只有俞風城一個人停了下來,突然,他身體猛地翻滾,一下子滾進了旁邊的一棵樹后,同一時間,槍聲響起,地上一處冒起了白煙,大熊發出惱怒、悲憤地大吼,白新羽心頭一緊,來不及多想,趕緊抬槍朝著槍響的地方連射兩槍,只見草叢躥動,卻沒有任何白煙冒出,白新羽瞠目欲裂,完了!他沒打中!
就在白新羽感到絕望的時候,又是一聲槍響,狙擊手藏身的位置終于冒起了白煙,他瞪大了眼睛,耳機里傳來幾聲抽氣聲,因為他們都聽得分明,那一槍不是白新羽射出的,而是俞風城!
狙擊手中槍后馬上撤離了,卻留下迷茫而震撼的五人。
白新羽目瞪口呆,仔細回想著剛才的一切,俞風城不是早就沒有子彈了嗎?為什麼……而且,俞風城明明早就發現了狙擊手的位置,為什麼阻止他發問,如果早提醒大家,大熊也許不會中槍,這是怎麼回事?白新羽一時消化不了這些信息,大腦紛亂不堪。
他們集中到大熊身邊,看著他身上正在散去的白煙,久久沒有說話。大熊仰躺在地上,臉上的淚水、汗水糊成一片,他緊咬著嘴唇,不住顫抖著。在眼看就要到達基地的時候被淘汰了,這一刻任何安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的,他們看著大熊,心里難受不已。
陳靖抬起頭看著俞風城,“風城,你不是沒有子彈了嗎?”
俞風城平靜地說:“我在背包里發現了一顆。”
陳靖嘴唇抖了抖,最終沒有說話。
在場根本沒有人相信俞風城的話,以俞風城這樣步步為營、謹慎多疑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在背包里隨便扔一顆子彈,顯然俞風城也沒有想要過多辯解的打算,所以只是說了一個好下臺階的理由,堵得其他人接不下去話。他們理解不了俞風城這麼做的理由,雖然最后是俞風城用這顆子彈挽救了他們大部分人,但是這種被隱瞞的感覺,還是讓人很不舒服。
白新羽的拳頭在背后握緊了,他看著俞風城,眼神充滿了不解和質疑,別人都沒有看到,但是他看到了,俞風城已經早他一步發現了狙擊手的方位,但是卻什麼都不說,甚至不出聲提醒大熊,當時大熊就在俞風城不遠處,以那個狙擊手的位置來說,俞風城是射擊第一順位目標,大熊就是第二個,因為俞風城突然躲開了,而狙擊手顯然是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所以才不得不緊急挑選第二目標,也就是大熊,子彈的事情尚且不算什麼,那麼這件事俞風城會怎麼解釋?
俞風城似乎是感覺到了白新羽的目光,他微微偏過頭,看了白新羽一眼,眼神深邃,讓人摸不透那里面的情緒。
白新羽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他不知道如何質問俞風城,也無法預料這件事說出來會有什麼后果。
大熊抹掉了眼淚,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地笑容,“老子終于能休息休息了,你們快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梁小毛蹲下沈,和大熊用力握了握手,“兄弟,回見。”
大熊的淘汰,比前幾個人更讓他們不好受,畢竟他們是從新兵營就一路走過來的同班戰友,八個人現在只剩下了一半,怎能不叫人失落。
他們拾起行李和槍,告別了大熊,繼續往前走去。
白新羽故意拽著俞風城,走在了后面,在和陳靖、梁小毛拉開距離后,白新羽深深看著俞風城,低聲說:“你當時看到了對不對?”
俞風城淡道:“看到什麼?”
“狙擊手的位置。”
“我只看到了大致方位。
”
“那你為什麼不提醒大熊?如果你提醒他,他可能不會中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