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晨光喝了口水,拎起一個螃蟹腿,“哎呀,資本主義的小毛腿,還不是咱們的食物。”
俞風城低聲道:“爸,你來這里干嘛?”
“我在這附近開會,聽說你在這兒,過來看看你,怎麼了?你從部隊回來,在家呆了沒兩天就跑了,我就是來確定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有個喘氣兒的兒子。”
“我過兩天就回家。”
“誰稀罕你回家,你每次回家十有八九不讓我和你媽省心。”
俞風城皺眉道:“爸,你特意跑過來訓我?梁慶那孫子告狀了是吧,梁叔養了這麼個廢物兒子,我看你就該替老戰友好好教訓教訓他。”
“放屁,你以為你比他好多少?我教訓你都教訓不過來。”
俞風城道:“爸,你換個地方吃吧,你一來我們就吃不下飯了。”
俞晨光沒理他,目光掃過其余三人,“你們哪個是白新羽啊?”
白新羽一驚,頓時冷汗都下來了。
俞風城瞪大眼睛,“你、你怎麼知道的?”
白新羽也想問,這他媽什麼情況啊。
俞晨光一看白新羽突變的臉色就明白了,點了點頭,“哦,是你啊,小伙子長得還不錯。”
俞風城抓著他爸的肩膀,有些急了,他不知道他爸想干什麼,他半輩子都沒摸清楚他爸陰晴不定的脾氣,生怕白新羽聽到什麼難聽的話,“爸,我們出去說。”
俞晨光又踹了他一腳,沉聲道:“站好了,立正!”
俞風城臉色極其難看。
俞晨光斜了他一眼,“你問我怎麼知道的?你回家沒兩天就跑來北京了,從部隊帶回來的行李拆都沒拆,今天你媽想給你整理一下,翻出來十多條背心,心口的地方寫的都是‘白新羽’這三個字,你還問我怎麼知道的?”
俞風城的臉頓時紅了,他深深皺起眉,不滿道:“亂翻什麼啊。”
白新羽心頭大震,腦袋都不敢抬起來。他不知道是不是特種部隊里都有這個傳統,戰士們經常會把自己最愛的人的名字寫或者繡在貼身衣物的胸口處,有時候是老婆孩子,有時候是父母,用這種方式祈福以及寄托對愛人、親人的思念,白新羽見很多老兵這麼干,他沒想到俞風城會……
俞風城揚起下巴,“你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早晚也得告訴你。”
俞晨光點點頭,“你也不用懷疑你是不是親生的了,你要不是,我早斃了你了八百回了。”
白新羽坐不住了,尷尬地說:“首長,我們不是……”
“哎,我面條來了,放這兒放這兒。”俞晨光拿起筷子,先吃了一大口。
白新羽清了清嗓子,“首長……”
俞風城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復雜,似乎蘊含著很深的期待和擔憂。
俞晨光抬頭看著白新羽,“我托人打聽你了,你和簡老爺子是親戚?”
白新羽點點頭,“但我和俞風城現在只是戰友關系。”
俞晨光嗤笑一聲,“現在?那以前呢?”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
“你不用緊張,我兒子什麼樣兒我比你清楚,當初全家怎麼勸,他都不肯回來上軍校,現在誰都沒勸,自己滾回來了,我就明白怎麼回事兒了。這小子呢,我也是往死里打過了,喜歡男人這個毛病也改不過來,我就懶得管了,你能把他從雪豹弄回來,他肯定是來真的,你要是喜歡你就收著,我這把年紀了也能省省心,就是記得低調點。”
白新羽都驚呆了,這他媽是一家子奇葩啊,難怪當初初見俞風城,才19歲就能那麼變態,他本來覺得他們家就挺不正常的,他媽過度寵他,他爸無可奈何,但見識了俞風城父子倆,他覺得他們家還挺正常的。
燕少榛和馮東元均是一副坐立難安的表情,尤其是燕少榛,臉色陰沉。
白新羽深吸了一口氣,“首長,您誤會了,我和風城現在確實只是戰友。”
俞風城暗自握了握拳頭,他輕聲道:“新羽,我們回頭再說。”
俞晨光看了看倆人,悶笑兩聲,“原來人家看不上你啊,呵呵,活該。”
白新羽感覺大腦有些缺氧,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俞風城煩躁道:“你吃完快回去吧,司機在外邊兒等著呢。”
俞晨光自顧自地吃起了面條,邊說邊問他們地方連隊和雪豹大隊的情況,聽得津津有味,俞風城就一直在旁邊立正站著,服務員都不敢靠近他們這桌。
十分鐘后,俞晨光把一碗面條掃蕩了個干凈,床上外套,戴上帽子,“行了,我走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很有前途,好好干。”
俞晨光走之后,四人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白新羽站了起來,“我回去了,東元我送你。”
“呃,好。”馮東元趕緊站了起來,跟著白新羽出去了。
俞風城和燕少榛對視一眼,倆人眼中均閃過挑釁的火花。
結了賬,俞風城追到了停車場,“新羽。”他拉住要上車的白新羽。
白新羽扭頭看著他,“俞風城,這件事你得負責跟你爸解釋清楚,我們就是戰友,沒有別的了。”
俞風城抓著他的胳膊不放,“我不會解釋,他看到的就是他想的那樣。”
當著馮東元的面兒,白新羽不想和他說太多,推開了他的胳膊,沉聲說:“他看到的和他想的不一樣,他早晚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