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真的很丑！”

幾分鐘后，紀澤年就見識到了祁鶴安口中的丑陋審美。偌大的畫室里幾乎掛滿了風景畫，里面參雜了幾幅人物畫，人的姿勢各異，但大多數都是俯視，露出雙下巴，面目猙獰，怒目圓睜，堪比中國神話里的抓鬼天師鐘馗，掛在門上估計能起到驅邪鎮宅的效果。長期被費力德的這種審美熏陶，確實容易被帶偏。

“這是老師的畫室，他周末都會出去寫生，不會回來，所以這里只有我倆，放輕松，不用太拘束。”祁鶴安找了個畫板，示意紀澤年隨便坐，“你看，太陽通過落地窗照在這些風景畫上會有一種不一樣的美感。”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材料，當陽光照在風景畫上時，原本的海上夜景圖，突然就變成了朝陽出海圖。很有趣的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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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姿勢是站立，穿著黑色大衣的少年拿著書本逆光站立在飄雪的落地窗前，身后是一個被大雪覆蓋的花園，平添了幾分神秘感和神圣感。一人作畫，一人看書，安靜又和諧。

等紀澤年溫習完所學知識，才發現太陽已經落下，天有些昏暗，輕微的晃動調節放松自己的身體，走到祁鶴安身后，畫布上是由一個又一個的色塊組成，但是能隱約看到是個長身玉立的少年。

“阿澤，你的身體比例真的很棒！堪稱黃金比例！”祁鶴安興奮地和紀澤年分享自己的發現。

紀澤年微微皺眉，一時之間還沒能適應這麼親昵的稱呼，重復了一遍：“阿澤？”

祁鶴安點點頭：“嗯嗯，我不太喜歡叫身邊親近的人的全名，上次聽到外公外婆叫你小年，覺得這算是長輩的稱呼，所以，我叫你阿澤可以嗎？”

紀澤年一下子就抓住了話中的重點：“親近的人”，再次解釋道：“我沒有交朋友的打算，也不打算和別人建立一段親密的關系。”

祁鶴安倒是不以為意：“沒關系啊，我拿你當朋友，你隨意就好，不要感到太大的壓力。就和表白是一個道理，只是一方面的單相思，你不需要做出回應。如果你不喜歡這個稱呼，那我還是叫你紀澤年吧。”

以表白和單相思做例子，這兩者能混為一談嗎？紀澤年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卻很誠實：“沒有不喜歡，只是還沒適應這個稱呼。”

祁鶴安粲然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那我多叫幾次就習慣了。”

紀澤年沒接話，岔開了話題：“快期末了，準備得怎麼樣了？”

聽到這話，祁鶴安放下了手中的畫筆，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在隱瞞：“阿澤，我跟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小男孩，含著金湯勺出生，但是出生后呼吸很微弱，后來雖然度過了危機，但是此后一直與藥石打交道，有個算命先生曾說這個小孩活不過25歲，讓他及時行樂，所以這個小男孩活得很隨性，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紀澤年是不信命的，更不信所謂的算命先生，只當祁鶴安是富家公子體驗生活，所以學習可能對他而言是最不重要的事情，但是紀澤年不一樣，他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去掙一條出路，讓外公外婆的晚年生活得幸福些。可能這就是所謂的道不同不相為謀吧。祁鶴安出生就在羅馬，而紀澤年只有自己去條條大路中尋找到那條通往羅馬的路。

“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紀澤年看了一眼已經黑下來的天幕，轉身告辭。

祁鶴安叫住紀澤年：“阿澤，你是不是覺得我也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

“你有你熱愛的事情，也不能算不學無術，我相信你能在自己的領域里成就一番事業。只是，我們可能不適合做朋友，你也不必把我當作朋友。”

祁鶴安聽到這話卻笑了：“阿澤，我現在是真的相信你沒交過朋友了。”

這話讓人聽了有些生氣，紀澤年也不例外，冷聲道：“那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說完就頭也不會的走了。

祁鶴安連忙收拾東西，追了上去，邊追邊笑：“阿澤，朋友又不是伴侶，無關身份地位，無關家庭背景，只有志趣相投都可以成為朋友的。你看你這麼安靜，我也這麼安靜，你學習時我從不打擾，只是偶爾讓小紀老師指導一下我的畫作，當然如果小紀老師能抽空指導一下我的數學就更好了。誰能想到皇城大學藝術系居然要考數學。”

皇城大學，頂尖學府，由皇城三大巨頭聯合其他豪門一起舉辦的，里面招收的學生主要分為兩類，一類是很有錢的富家子弟，因家里對皇城大學的巨額捐贈，可以獲得入學資格，另一類則是要憑真才實學，成績頂好的學生。

紀澤年倒是沒有想到祁鶴安的目標居然也是皇城大學，也對自己剛剛的武斷有些抱歉，答道：“好。”

“小紀老師，你的目標是哪兒？”

“皇城大學金融系。”

祁鶴安感慨一聲：“哇，金融系啊，我弟弟經常和我抱怨金融太難了。

他要是知道你要考金融系肯定特別震驚加佩服。

但是我相信小紀老師一定可以考上的！”

紀澤年沒吭聲，倒是第一次聽到祁鶴安還有個弟弟。

街上的燈光大開，恍若白晝，兩人并肩行走在街道上，倒是紀澤年先開口：“你不回家嗎？”

祁鶴安打量著這條不太熟悉的街道：“回，把你送回家就回去。”

聽到這話，紀澤年停下了腳步：“不需要。”

祁鶴安驚呼一聲，做悲痛欲絕的表情：“啊，阿澤你好狠的心啊！不過你之前答應送我的素描什麼時候給我啊？”

聽到祁鶴安故作夸張的語氣，紀澤年不由得覺得好笑，重新抬腳走向車站：“過段時間。”

祁鶴安挑眉，朝紀澤年揮了揮手：“沒事，我也不急。公交車來了，快去吧。阿澤，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