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食言了。

因為延誤了治療時機，我最終因為病情惡化而死去。

妹妹說：「那句『而且』的后一句，應該是『他害死了我的摯愛』。」

我怔怔地沒有說話。

許知雨說：「孟總真的挺不錯的，哥，試試吧。

「當然，不試也沒關系，只要哥哥開心就好。」

此時，我已經從孟家搬了出來，和妹妹住在一起，并且重新恢復了學業。

孟時敘不知道從哪里搞到了我的課表。我一有課，他就出現在我家樓下，說是順路送我去學校。

順反方向二十公里的路？

被我揭穿，孟時敘嘆了口氣：「因為最近公司不景氣，我出來跑個網約車。」

我：？

開豪車穿西裝開網約車？

我打開網約車軟件查詢。

擦，他還真注冊了。

不過顯然，能打到孟總特送的乘客，只有我一個。

不得不說，他追人的方式，笨笨的。

18

聽完妹妹告訴我的話，今天上車我特意故作不經意地問他：「對了，我上一世人呢？妹妹被欺負成那樣我都沒出手？」

孟時敘說：「你還能怎麼樣？活蹦亂跳沒心沒肺的，誰給你一點臉色你還人家十倍。揍孟于禪的時候，你最兇。」

他說出爛熟于心的謊言。

是他曾經日日夜夜無法與人言說的愿景。

他欲蓋彌彰：「你不會擔心之前查出來的絕癥吧？你妹妹沒告訴你是許家人故意設計的嗎？上次掉海里，你做的那個全身檢查很全面。你健康著呢，別擔心。」

但是好像，擔心的人不是我吧。

我沒吭聲。

要到學校了，孟時敘像平時一樣跟我告別，讓我注意安全，有事聯系他。

我說：「知道了，有事會聯系男朋友的。

」

孟時敘扣安全帶的手頓住了，銀邊眼鏡下的眼眶慢慢紅了。

他望向我。

我說：「你好，男朋友。」

19

后來，妹妹如她所說，全方位擊潰了孟于禪。

把他逼到破產后，妹妹還揭露了莫薇和孟于禪之間見不得光的往事，讓兩人聲名狼藉。

孟于禪試圖回到寺廟，可失去了孟家光環的他，根本考不進去。人家收和尚要 211 以上本碩且精通佛法，還要筆試面試。

他去找孟時敘，孟時敘大門都沒讓他進。

最后，曾經高高在上的佛子只能自己剃度，宣稱是苦行僧，四處游蕩，化緣為生。

他的母親，像當年拋棄他和他的父親一樣，再次一走了之。

至于我，這一世好像真的如孟時敘所說，絕癥是假的。每年的體檢報告都顯示我非常健康。

我每天上躥下跳，能和孟時敘大戰三百回合。

妹妹嘲笑我年紀輕輕年年體檢。

但是明明，每一年都是她和孟時敘強行拉著我去，還每一次都緊張到手指發抖。

我只是不戳穿他們罷了。

這一世，虐文女主和她哥以及她哥哥的對象都有很好很好的一生。

番外：愿望與謊言

1

關于前世的事情，許知雨和孟時敘都對許知安說了一個謊言。

2

孟時敘的謊言是關于許知安。

上一世，孟時敘是被許知雨求助，才知道對方有一個將死的哥哥。

孟于禪長大后，他不愿陷入叔侄爭斗，將國內的產業都交給了孟于禪，自己去國外開創市場。

發現對方的荒唐后，孟于禪對許家兄妹造成的傷害已經無法彌補。

但孟時敘沒有想到，他會愛上許知安。

一個將死之人。

但就像沒人能阻止江河奔流向海，也沒人能阻止愛意噴涌。

年長者老房子著火，一發不可收拾。

反而是年輕的那個理智地選擇后退。

許知安從來不避諱自己江河日下的身體和即將到來的死亡。

他說人本就是從生而來，向死而去。

他說：「孟時敘，你要是真稀罕我這個朋友，就多幫幫我妹妹。」

是的，朋友，他說朋友。

他快死了，騰不出更多的心力去回應另一個人的愛。他恨不得最后一口氣都要花在給妹妹鋪路上。

妹妹那麼年輕，那麼可憐，他不放心。

但死灰一般的許知安，偶爾也會被孟時敘炙熱的愛意震撼到。

他試圖阻止孟時敘。

但孟時敘說：「要不要愛我是你的事，我無權干涉。可是愛你是我的事，你也無權阻止。」

許知安說不過他。

因為自己那個傻缺侄子，孟時敘一直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但在現代科學沒法拯救許知安的情況下，孟時敘的信仰崩潰了。

光是佛教，不同派別的高僧他就請了個遍。吃齋茹素放生做慈善，能所謂積攢功德的事，他也都做了個遍。

沒有用。

最后那一天，許知安說：「你陪我看一場日出吧。」

許知安陽光快樂，笑容灑脫，他說：「不管世事如何，太陽總會照常升起。」

所以，孟時敘，你要忘了我。

日升日落，人總要奔向新的生活。

生平第一次，孟時敘沒有應和他的話。

許知安已經很虛弱，沒有辦法自己行走了。

孟時敘背著他，一步一步登上了高山。

許知安不肯。

孟時敘就把大衣披到他身上。

他哄他：「知安，我背著你，你幫我拿著衣服好不好？」

其實是怕晨露寒冷，他會著涼。

巧的是，山頂有一座小小的佛寺。

隔著長長的階梯，仿佛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