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潮濕的夢,對他來說意味不怎麼好的夢。
夢見同學哭也就算了,還運氣這麼差,撞上今天晨勃夢遺。
邱天元煩躁地蹬一腳床,哼著聲爬起來,沖進浴室里。
這一天媽媽看到他,發出的第一聲是:“啊!!!”
爸爸看到他,差點忘記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就那麼卡在嗓子眼。幾秒后,爸爸劇烈咳嗽起來,媽媽趕緊給他拿水拍肩。
陸誠拿著自己新買的尖叫雞,興沖沖推開他家的門沖進來。每天早上這個點,邱媽媽總會開好門,等著他來協助自己叫邱天元起床,結果陸誠一看到站在客廳穿著校服一臉不耐煩的邱天元,頓時停住腳步,倒帶一樣后退了幾步退到門外。
抬頭看看門牌號,這里確實是邱家沒錯。
陸誠:“我沒睡醒,我要回去再睡一覺。”
“神經病。”邱天元罵,“我不就早起一天,大驚小怪!”
上學途中陸誠一直在難以置信地碎碎念,邱天元警告他閉嘴警告了三次,他一次也沒聽。最終邱天元搶過他手里的尖叫雞,威脅說:“我塞你嘴里去,你和它對著叫吧!”
陸誠這才悻悻閉嘴,把尖叫雞收回書包里。
邱天元好不容易到了學校,也調整好自己的心情。結果一進班級,他下意識看向白椿歲的桌子,而座位上的人似乎一直望著門口,直接同他對上了視線。
白椿歲的眼睛眨了眨,對他露出一個笑容,瑩白的小臉上,唯獨眼圈是微紅的。
操!
邱天元一瞬間移開了視線,心臟不爭氣地擂起鼓來。
怎麼……怎麼和夢里那麼像,操!
13.
中午的時候,白椿歲跑過來的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不再磨磨蹭蹭等同學都離開。
發小一走,他就拖著椅子坐到邱天元桌子旁邊,殷殷切切地看著他。
邱天元被看得渾身不對勁,眼神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你眼睛怎麼那麼紅。”他問。
白椿歲不好意思地摸摸眼睛,說:“哭了一段時間……消得比較慢。”
邱天元問:“哭了多久?”
白椿歲起先不好意思說,過了一會兒,邱天元的目光掃過來,他才小聲道:“半小時。”
其實他不經常哭,沒有想到自己會哭這麼長時間,還鬧得爸媽和哥哥都擔心。
哥哥先回的家,到家時他還抱著自己的膝蓋哭得一抽一抽。白云鴻先是好聲好氣哄他別哭了,怎麼待在家里無緣無故就掉眼淚了,后來看他抱著手機不放,又好像意識到什麼,問他:“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他用力搖頭,使勁把涌出的眼淚都擦干凈,告訴哥哥,他只是因為自己終于有朋友了而高興。
說的時候,他還在抽噎,臉上卻又露出一個笑容。那個笑容可能不好看,因為它嚇得白云鴻又追問了兩次“真沒人欺負你?”,他再三說了沒有,又低下頭,沒能忍住,古古怪怪、高高興興地邊哭邊笑起來。
盡管表現得如此難堪,他的高興是真心實意的。
他有朋友了。
邱天元把持住自己,一副冷淡酷哥模樣開始給他講題。第一題還沒講到一半,白椿歲就偷偷地碰了一下他的手。
冬天干燥,人體靜電太強,皮膚相觸的地方好像起了電流,刺得邱天元一瞬間縮了手,皺起眉頭問:“干嗎!”
“沒,沒有。”意識到自己打擾他講題太失禮了,白椿歲把原本想問的問題吞回去,目光閃爍。
等到這題結束,進入下一題后,白椿歲又開始控制不住自己。他潔白的牙齒在嘴唇上磨,那個問題還是從心臟上升到嗓子眼,馬上就要蹦出來。
他輕輕地喊:“邱……邱天元。”
第一次喊這個名字,就簡單的三個字,自己竟然也不能順暢地說出來。白椿歲覺得自己的狀態好奇怪,想再去碰他的手,但想到剛才他的反應,又乖乖地縮了回來,只是仰起臉,眼神中透露出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待和忐忑。
而第一次被喊名字,邱天元也沒有鎮定到哪里去,心臟像被一條毛尾巴軟乎乎地搔。
他只能強裝冷酷地說:“干什麼?”
“我們是朋友了嗎?”白椿歲問他,“你,你愿意多花晚上的時間幫我補習……”
邱天元“哼”了一聲,心想這小子的標準也太低了,怎麼光是補個習就是朋友了,沒看見自己還老是板著死人臉嗎,哪里像在對朋友了?他的筆在手上轉了轉,既想說“你覺得呢”,又說不出口,再哼了一聲。
“再說吧。”邱天元說,“等你下次月考考好了,我再考慮一下。”
白椿歲沒有被這句話打擊到,反而眼睛里亮起了光,似乎找到什麼動力一樣,很積極地點了兩下頭。
放假回家休息了一次,再回來,他們的補習效率明顯比之前高得多。不僅是因為白椿歲打起了精神,也因為邱天元昨晚上為了做好這項工作仔細做過準備,痛定思痛給自己寫了計劃表,今天也按它來嚴格執行,才有了這般成效。
計劃表上主要是一些對自己的約束事項,例如:1.不要看白椿歲的臉和手;2.不要刻意去聞白椿歲身上的味道;3.態度要果斷一點,一旦分心了就收不回來了;4.給白椿歲一點奮斗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