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站在這里,邱天元竟然已經開始有走馬燈一樣的感受了。
他漫無邊際地回憶起幼兒園時第一次抓蜜蜂被蟄到手,回憶起自己第一次玩手機游戲太入迷被沒收,回憶起小學的時候跟陸誠吵架結果生氣傷心到直接翹課,回憶起初中某次年段錄入成績出了錯他輸給討厭的人時心里的不甘……
回憶起第一天見到白椿歲時,白椿歲蹲在草叢邊的瘦小身影;白椿歲吃巧克力棒時,沾著巧克力液的嫩紅舌頭;白椿歲爭取到和他補習的機會時,忐忑不安的笨兮兮的表情;白椿歲暖和細膩柔軟的掌心;白椿歲睡覺的樣子,期待的樣子,傷心的樣子,白椿歲的哭聲,笑臉……
最后才回到現在。
白椿歲終于用自己笨拙的大腦想出了比較合適的解決方法。邱天元不好意思承認,所以問了會讓他覺得不開心,那,那如果把他害羞的事換到我身上來,我自己也做一遍,兩個人的條件對等了,邱天元是不是會自在一點?
他鼓起勇氣抬起頭,踮起腳尖。
他的個子實在太矮了,即便努力了,也只能勉勉強強,讓自己的嘴唇觸碰到邱天元的嘴唇。
——!
白椿歲腦海里一片白光,他現在也并不是非常明白自己究竟都在做些什麼,畢竟邱天元能稀里糊涂親他一口,他怎麼就不能稀里糊涂親回去。
踮腳時,身體很難維持平衡,剛親到,他就搖晃了起來。他本能地想要避免自己摔倒,于是雙臂揚了起來,險險勾住邱天元的脖子。
吻加深了。
他也不懂得接吻的方法,沒有學過,沒有經驗。邱天元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濕潤溫熱的嘴唇貼著邱天元的唇磨了磨,像是小動物的撒嬌。白椿歲掛在他脖子上,胸膛也自然而然與他相貼,兩顆心臟透過胸腔互相感知了彼此的心跳。
邱天元相當被動,動也不動,由著白椿歲親吻。
直到那兩片嘴唇離開了,白椿歲也放開了雙手,身體徹底從他身上剝離,他才隱隱約約有一絲理智回籠,在“他親我?”“他為什麼親我?!”一系列忽略自己先強吻人的前提的胡思亂想之后,他才又捕捉到一點兒……
舍不得。
24.
邱天元又開始想怎麼辦。他是中了邪了吧,怎麼會變成這個鳥樣!
又蠢又笨又慫……等等,蠢和笨重復了。他甚至開始重復使用同詞義的詞!
兩個人都強吻了對方一次,平等了,但情況還是沒有什麼改變。過了一會兒,白椿歲凝視著他,問:“現在怎麼辦啊?”
“我怎麼知道!”邱天元粗聲粗氣。
“加起來都親兩次了,怎麼還是不知道啊……”白椿歲看起來十分苦惱。
但他的苦惱又不是因為親吻本身,這就讓邱天元感到一星半點的不爽、嫉妒——他在這里臊得抓爆腦袋,白椿歲竟然一點也不在意!
邱天元沒忍住問他:“你為什麼親我?”
白椿歲眨眨眼睛,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你為什麼親我,我就為什麼親你啊……”
一句話完美地把問題堵回來,把邱天元的嘴堵上了。
大概是看他一會兒不做聲,白椿歲還天真地追問:“到底為什麼親我啊?”
為什麼為什麼,還問為什麼!邱天元爆吼一聲:“你都親回來了你還不知道嗎,還問我!”
媽的,以前講題的時候白椿歲不都傻傻笨笨的,反應鈍得像水果都切不開的刀,沒見白椿歲這麼機靈這麼能說會道啊?!
邱天元氣急敗壞,又吼一聲:“你再問我不理你了!”
以往的邱天元都是聰明果斷、一臉高冷的,這次竟然這麼失態發怒。但奇異的是,白椿歲沒有半點害怕, 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最后“噗嗤”地笑了出來,又忍著笑。忍笑太困難,他上半身彎下來,腦袋往前,抱著肚子捂著嘴巴笑。
就這樣,他的頭不偏不倚地抵上邱天元胸膛,撞進邱天元懷里。
壞了,壞了,他現在覺得邱天元好可愛,連賭氣說的話都像小朋友吵架……
邱天元更加手足無措了。他只要后退一步就能輕易擺脫白椿歲,但他如果后退了,按白椿歲的白癡反應能力,多半會直接栽下來,搞不好還會撞到他身后的椅子上。
進退兩難。
這家伙怎麼這麼難搞?!
邱天元的手落下來,硬做出矜持冷硬的姿態,說:“起來!”
他搡搡白椿歲的肩膀,但白椿歲反而還放松了力氣,往他懷里倚,又羞臊又耍賴地說:“不想起……”
碰到的身體軟趴趴的,他又不敢用力了。
這家伙也未免太難對付了!邱天元惱得額頭上都要爆出青筋了,一張帥臉糾結無比,最后只能打嘴炮譴責:“你干嘛平白無故往別人懷里靠,不覺得自己有點不……不知羞嗎?!”
白椿歲臉皮當然也不比他厚多少,被這麼說還是會不好意思的,只能小聲地說:“可是先親我的是你啊……”
得,還就真一句話行天下,不管什麼時候理虧了,都能靠“是你先親我的”來打敗邱天元。
邱天元著實束手無策,軟綿綿的身子靠在他懷里,還有貼得更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