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椿歲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邱天元,邱天元也正盯著他,臉色難看得好像要吃人。兩個人對視了幾秒鐘,邱天元從椅子上站起來,滿是山雨欲來之勢,白椿歲才又慌張地搖頭,示意他別過來。
這點小事發飆實在不值得,也會讓人覺得他挑釁不占理。
陸誠聞到空氣中的火藥味,又接受到白椿歲求助的眼神,左看右看,當機立斷一把拉下邱天元,說了兩句話,然后抄著自己的作業本走向白椿歲。
“咱倆換個座位。”陸誠說,“你大哥我要來前排感受一下遮擋半班視野的感覺了。”
晚自習換個座位并非大事,有助于學生之間互相幫助的事,就算違反了紀律,老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白椿歲感激地點點頭,說:“謝謝。”然后迫不及待地帶著自己的作業跑到邱天元身邊。
一直緊繃著的、令人窒息的空氣好像瞬間消失了,只要到了邱天元身邊,他就好像貓咪被抱回了家里,有了可以撒歡的空間。白椿歲眨了兩下眼睛,還在班級里,他不能直接和邱天元做什麼,抱或者親,他只朝著邱天元笑了一下。
【不要生氣,生氣會變丑。】
白椿歲給邱天元寫紙條,寫著寫著,又畫了幾個表情。
【給你親一下,好不好?=3=】
53.
又不能真的親到,頂個屁用。
邱天元沒那麼容易哄,揉亂白椿歲的頭發,問他:“作業還有多少?”
白椿歲翻翻自己的本子,還剩一大半。他速度本來就能跟烏龜媲美了,這兩天還又慢了不少,邱天元批他一句:“還有空管別人呢!”接著把自己的作業本丟給他。
白椿歲不抄,只是看著參考,他低頭的時候,邱天元就把視線投到前方,惡狠狠地盯著剛才撞白椿歲的人。
那伙同學本來就在觀察他們的動靜,見邱天元把白椿歲接到身邊還偷著笑呢,被這麼一瞪,他們若無其事轉頭笑,仿佛樂的是別的事情。邱天元一動不動,眼睛也不眨,目光始終釘在那兒,嫌惡的感情好像能化為尖針蜇人。
始終被這麼凝視著,沒人能自在起來。他們說話的聲音漸小,再過了一分鐘,撞白椿歲的那人扭了頭,似乎想看看邱天元轉移目標了沒有,結果一瞬間就和邱天元的眼神對上。
他眉眼濃烈,本就帶著一股不可一世的銳利,認真地生起氣來時,臉上沒有半分表情,無端地生出一股陰森的震懾力。那人感覺自己仿佛被當成仇人鎖定了一樣,閉了嘴,臉色變得難看,正巧這時上課鐘聲響了,他們急匆匆地散去,沒再敢往這兒看上一眼。
邱天元的仇視并未就此停止。
從那個晚上開始,凡是下課時經過白椿歲位置的人、上課時流露出一點兒突然想逗白椿歲玩的意思的人,都會受到從后排而來的、存在感強烈的注目。
簡直就像是全天候監管白椿歲的安全。
橫豎邱天元不缺時間,他們上課學過的內容他早就自學完了。你們不是閑得慌嗎,閑得要來拿人取樂,那大可以比比誰更有精力,更有毅力。
邱天元可以花上十多分鐘的時候不間斷地盯著同一個人,盯到對方背上發毛,不敢回頭。
其實這種行為比起威脅和警告,更像是背后怨靈,并沒有什麼氣勢可言,然而無疑它十分有效。畢竟被人緊密盯梢的感覺,幾乎和“被人不斷扎小人詛咒”是一個意思。
沒什麼危害是沒什麼危害,但也沒有必要。
關于這件事,白椿歲是笨蛋,陸誠是傻子,兩個人蠢的方向截然不同。
笨蛋并不知道自己男友在背后做了什麼,對邱天元來說緊鑼密鼓盯人還是一件較為幼稚的事情,雖然起作用了,但他不想被白椿歲知道,尤其是自己現在每天隨身攜帶眼藥水,要讓白椿歲知道了,臉該往哪擱!
白椿歲只感覺被針對得少了,天真地跟邱天元說:“你看,忍忍就好了嘛。”被邱天元怒其不爭痛罵一頓,委委屈屈地心想我哪里說錯了?
而陸誠在周六放學一起回家的時候,從包里鄭重其事地拿出一副眼鏡,放到邱天元手里。
邱天元:“……這是什麼?”
“眼鏡。”陸誠很真誠地說,“感覺你每天瞪人好累,用它代勞吧。”
本來是鏡片的地方貼著一對畫上去的眼睛,目光犀利,不怒自威。
邱天元把它放回陸誠手里:“你先用著試試效果吧。”
在下周一的第一節課上,陸誠因為上課戴搞怪眼鏡打瞌睡,被老師叫起來罰站,眼鏡就此被沒收。
陸誠大叫可惡,并在課間拿出手機要拍邱天元的正臉照,他要自力更生,回家就去打印邱天元的照片,自己剪眼睛部分下來貼,這樣總足夠逼真了吧!
險些被巡邏的老師把手機也沒收。
邱天元被他這麼一鬧,心情好上不少,連晚自習都會主動把作業給他抄了。
陸誠感恩戴德捧著作業,激動地說:“老邱有覺悟啊!好!我明天就把新版眼鏡趕制出來給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