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干凈保暖就行了唄……”
“……”
“哪那麼容易感染啊,不過人是敲鍵盤的手,比咱們金貴!”
說我這手金貴倒也不假,我就靠著這十個指頭吃飯呢!
上班的時候,我給每個傷口圍了一層創可貼,四個手指頭整整齊齊的粗出一圈來。敲鍵盤確實有點別扭,手指伸縮間會有細微的疼痛感,最不方便的是數錢,手指間得摩擦力讓我點鈔的速度和準確性極速下降,不過,沒關系,現代化的銀行,點錢有點鈔機,捆錢有打捆機,換殘幣有殘幣兌換儀,復印證件有證卡掃描儀……所以即便我瘸著一只手,辦業務基本也沒受太大的影響。
曹姐最先發現了我手指的異樣。
“安然,手怎麼啦?怎麼還一順兒傷了四個指頭?”
“啊,削蘋果不小心削手上了,小傷,沒事兒!”我隨口胡謅。
“行嗎你,不行我替你盯著點……”曹姐向來待我很不錯,確切地說,曹姐待所有人都很好。遇到單位有什麼事兒她便會拿出營業室主任的威嚴與擔當,但是大部分的時候,她就是一個溫柔而寬容的大姐姐,在她看來,我們這些沒結婚的都是小孩兒,都需要指導和照顧。她不會說場面話,如果她說想幫你,那必然是真心真意的。
“不用啦!哪有堂堂會計管理部經理在前臺辦業務的道理?那成何體統?”我毫無惡意地調侃她,她佯裝生氣地瞪了我一眼,“我看你是傷得不厲害,還有閑心耍嘴皮子呢。”
曹姐走后,小李同志無聲無息地潛過來,“唉喲,安然,一天不見,手指發福了哎?”
我就知道這鬼丫頭沒什麼好話,干脆偏過頭去不理她。
“嘿,要不要我幫你報仇?”
“啊?怎麼報仇?”我沒忍住問了一句。
“你不說削蘋果割傷的嗎?我幫你把蘋果吃掉!有多少吃多少!”她笑得幸災樂禍。
我早知道我不應該理她的,真的,我怎麼就記不住呢?
“蘋果我已經消滅掉了,你就幫我把刀子吃了吧!”我隨手拿起桌子上的裁紙刀遞過去,真誠地說:“多謝!!”
小李接過刀子,惡狠狠地在我脖子上比劃一下,“要是沒有監控,我早就讓你血濺當場了。”
“嗨,你說清楚了,我有那麼招人恨?”我不解地問她。
“喲,感情您自己多不招人待見您自己還不知道呢?”她故意壓低了聲調,“聽說了沒,這次行里去考基金銷售資格證的人選定下來啦?”她瞟了瞟非現金區的三個人,“那邊有倆,個人業務部兩個,沒有你也沒有我。”
“哦,不考就不考唄,有什麼啊?你想去考啊?”我問她。
“小點聲兒你,我倒是沒什麼,我才剛轉正幾天啊?問題是你,大哥。考試代表著行里的重視,代表著離開前臺的機會,別跟我說你想在前臺干一輩子。人家比你入行晚的都去考了,你還這麼吊兒郎當的。”
“人選是誰定的?”
“還有誰,主管行長唄!”
“哦……”
“‘哦’?‘哦’就完啦?”她看著我,一臉地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那我能怎麼樣啊,難道跑過去找他理論啊?你覺得他是橫豎不甩我呢,還是左右不甩我?”
小李終于認真地疑惑了,“我就不明白了,有時候覺得他好像在針對你似的?”
我搖搖頭。
啥叫好像啊,根本就是!
小李不明白,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們行里進新人都是總行直接下派到各個支行的。
我后來聽那個把我倒騰進行里來的在總行任職的“叔叔”說,他跟我們支行主管業務的王行長之間有段過節,還是很嚴重的那種,現在見面都不打招呼。因為進行之后支行的領導們早就把我們這些“關系戶”調查了個清清楚楚,礙于‘上層’之間的矛盾,我便成了被殃及的池魚。王行長對我的態度一向輕慢,大會小會也總愛找我的毛病,那位“叔叔”告訴我先忍忍,有合適的機會再幫我調動一下。
誰讓咱也沒別的本事呢,只要能掙錢,受點氣就受點氣吧!
我正想著,就聽有人叫我。
“安然哥,安然哥?”聲音沙啞的。
我抬頭就見一張肥肥的臉幾乎貼在防彈玻璃上。
“楊曉飛?你怎麼來了?”我本能地朝他一笑。
“我來存錢!”他把手里的卡遞給我,又從口袋里摸出兩張皺皺巴巴的百元鈔票,從窗口遞進來。
“存兩百?”我把麻花似的紙幣鋪平了,放進點鈔機里過了一遍。
“恩,對了,安然哥,你手怎麼樣了?”
“沒事兒!”我把纏著創可貼的手沖他晃了晃,“礙不著我上班兒!”
“恩,那就行。韓哥他不放心,怕你手上的傷影響你辦業務,他自個兒手頭兒的事兒又放不下,只好讓我來看看。”
“哦,這麼說你不是來存錢的,是來打探情況的?”我沖胖子挑挑眉。
“呵呵,算是吧,其實我這點錢存不存的也沒啥意思!”楊曉飛笑著撓撓頭。
韓暮雨讓他來的,特意,來看我手上的傷。
我忽然心情大好,剛才那點小郁悶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快樂的感覺從心里一直延伸的手指,打鍵盤的節奏都歡快得不行。
第9章
楊曉飛拿過存款單簽字時問我,“安然哥,你們周末歇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