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句帶有歉意的話,男人壓低聲音想大事化了,道聲不好意思就各回各家。
約會請求被拒,小秦助理名不正言不順,“和,和你有什麼關系。”
他抬高聲音,可這幾個字卻漏了底,像個氣鼓鼓的皮球,只能踢不能戳。
男人一愣,心領神會,合著兩人沒耍朋友,那憑什麼指手畫腳?他以眼神質問蔑視,進而轉向時燦,又說:“我挺想認識你的,能不能給我電話。”
第二次問,中氣十足,一點都不將秦澤汐放在眼里。
周圍的幾個乘客因這對話而頻頻側目,都想低調瞧瞧三個男人的戲臺子。
秦澤汐挪動步子下車,垂頭喪氣走出兩步。
他忽然停下,轉頭看向時燦。
那眼神在訴說欲望,好似又要與時燦“賭”。
那個雨天,秦澤汐冒冒失失去時燦的家里,賭他不會趕走自己,賭他心里立著參天大樹,濃密的枝葉隨風搖曳,能予人片片遮擋與絲絲涼意。
秦澤汐賭輸了,因此他讀《簡愛》,他看著時燦開口:盡管你看上去遍體鱗傷,焦黑一片,但你身上一定還有細微的生命,從樸實忠誠的樹根的粘合處冒出來……賭徒哪有一次就收手的?這次,秦澤汐又想賭。
秦澤汐就那麼看著時燦。
一秒,兩秒,三秒……兩人僵住了。
咳,多大的事兒,至于嗎。
某人非要硬生生加戲,至此騎虎難下。
時燦本意就是不給電話,可讓秦澤汐這麼一鬧,倒是造成一種假象,好像“不給”就成了他對小秦助理的妥協。
時燦與秦澤汐對視,眼神里的內容頗具考究——驚他作勢要走,嫌他無理取鬧,怨他自說自話,念他小肚雞腸。
當然,還有點別的。
是什麼呢,大抵逃不過心中滋生出的甜蜜。
不是因為動情,而是覺他可愛,連周身圍繞的氣場都莫名柔軟起來。
忽然,時燦肚里那少的可憐的“壞水”也冒了出來,真想給了電話,看看這年輕人能作何反應?是不是會當場撂挑子,未來幾天不再聯系?還是當作無事發生,繼續插科打諢?他不是有意作弄別人的人,往日更不屑身處庸俗劇情之中,怎麼和秦澤汐相處下來,學到了如此的“毛病”。
挺有意思,真有意思。
高鐵停穩,大門打開,僵持著不是個事兒。
秦澤汐深吸一口氣,沖著男人伸手,“把你手機拿來,我是他助理,我給你他的電話。”
男人和時燦都為之一愣。
小秦助理這行為極具挑釁意味,好似在對時燦說,你不愿與我約會,那你和別人接觸也行,我不在乎。
他的視線不退讓,非要時燦認輸不可。
只間那男人稍顯遲疑,最終還是將手機遞給秦澤汐。
只間時燦終覺無聊透頂,率先移步抬腳,朝著下車門而去。
下了車,秦澤汐拉著兩人的行李,跟在時燦身后保持幾米距離。
前面帶路的可謂“人生地不熟”,而后面安排一切的助理則悶不吭聲。
他就想看看,你能往兒哪里走?馬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車站附近又四通八達。
時燦張望片刻,終于回頭望著秦澤汐,“怎麼走。”
秦澤汐隨他停下腳步,低頭看著自己的角尖,然后又擺弄手里的行李箱,就是不回話,不搭理。
那副酷酷的樣子本來很適合秦澤汐俊朗帥氣的面容,可不知怎得,時燦卻覺得格格不入,覺得不喜歡。
還是平日嬉笑灑脫的樣子更可愛些。
時燦主動走到秦澤汐面前,清了清嗓子說:“問你呢,怎麼走。
你不是說安排好了嗎。”
這一靠近,兩人之間的氣場變了。
人與人的距離反映在空間與心理上,情人相擁而臥,朋友對面席坐。
時燦主動跨出一步,刻意接近秦澤汐,看似主動求和,實則給彼此臺階。
就這樣吧,別置氣了。
沒勁。
秦澤汐看他一眼,察覺到時燦放軟話。
他心想這是冰美人第一次“示弱”,不自主就軸上了、來了底氣,“怎麼,你是不是等不來那男人的電話,這才想起來我的安排。”
秦澤汐說完“哼”了一聲,移開視線。
年輕人心浮氣躁,想被人哄卻不知進退。
時燦雖比他矮了小半頭,可兩人站在一起絲毫不輸氣場。
他面上沒什麼反應,定神發號施令,“看著我說話。”
秦澤汐如聽到命令的忠犬,沒等反應便與他四目相對。
還沒較上勁就已經完敗。
秦澤汐的“面兒”沒了,嘟囔著找補,“那你再離我近一點。”
時燦順他的毛,又朝他挪了兩步,完全踏入秦澤汐的個人空間內。
一次破壁,這第二次就是擾他心緒,控他心神。
時燦沉默幾秒,出乎意料笑了,“你氣鼓鼓的樣子就像個企鵝,讓我靠近,是不是怕冷。”
當然怕冷,恨不得將他攢在懷里暖著。
秦澤汐微微低頭看著他,不光像企鵝,還像泄了氣的皮球,再難撲騰。
他看著時燦吞咽口水,忙不迭道,“這是你對我說過,最浪漫的一句話。”
哪里浪漫?時燦原本想問,誰知秦澤汐接著說,“你不用等那個男的給你打電話了,我給的是錯的電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