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挺好,你繼續努力,多看看我的優點。”
別自以為是了。
時燦應如是回答,直接笑懟回去。
可出乎意料,他看著秦澤汐強忍受傷還在開玩笑的那層保護殼,忽然不忍張開周身的刺,不忍再讓他多一絲難堪不安。
秦澤汐耍嘴皮子功夫,給了彼此臺階。
他那點小心機,是有力的武器,也是最后的遁甲。
噗通、噗通,時燦的心臟劇烈跳動,震得他連連喘氣。
原來,肉刺再次發作,引起的并非山呼海嘯,而是綿延細碎的心疼。
撥開云霧,時燦沖著秦澤汐笑了,心口竟淌過款款暖流,滋養著心房上的傷痕。
“怎麼……不說話了。”
秦澤汐停下動作,望向時燦,“想什麼呢。”
時燦走到他面前,將手指伸進他的頭發里。
安撫他,順著他的后頸對他進行慰藉,“我在想,你確實優點挺多,我會繼續努力看著你。”
“現在才發現,真沒眼光。”
秦澤汐緊張的情緒忽然松了,像是度過了考試的學生,像是通過了加賽的運動員,“你去坐著吧,等會兒吃早飯。”
大浪淘沙,這位年輕人已然在時燦眼中留有痕跡。
不光如此,他炙熱浪漫的外表下,還有那麼些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知深淺,懂進退,有策略,還有異常強大的自我和心胸。
這樣的人,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時燦拉開凳子坐在餐桌旁,看著秦澤汐來回忙乎,忽然對他很感興趣,每個細節都感興趣,“你怎麼會做飯?現在年輕人都是點外賣,哪里有自己做飯的。”
秦澤汐不光會做飯,手藝還算不錯,和時燦相處這些日子,他負責在廳堂看文件,也負責在廚房掂炒鍋,“我跟你提過吧,小時候身體不好。
手術之前,我經常不能上學。
在家里沒事兒干的時候,我就總湊在我媽身邊和她聊天。
她做飯,我看著,看得多了就會了。”
“你現在還經常去醫院,需要檢測嗎。”
秦澤汐“嗯”了一聲,又解釋:“定期檢查,開藥,還有化驗。
對了,我也時常去看以前住院的朋友。
我很幸運能離開醫院,但我只是少數。”
隨即,兩人又來回說了幾句,都和秦澤汐小時候有關。
秦澤汐說,其實我不是真的喜歡看我媽做飯,我只是怕病怏怏躺著,她心里難過。
我跟她說說話,在她做飯的時候煩她,她就會覺得我狀態不錯。
她開心,就不會關起門對著我爸哭,這樣我爸就能放心工作。
秦澤汐還說,小時候我經常不去學校,因此沒有什麼朋友。
爸媽總邀請同學來家里,怕我孤獨。
但是那些學生和我不熟,經常找理由拒絕,就算來家里也跟我沒話說,特別尷尬。
我不想爸媽失望,就得給自己找點事兒做,得有借口說自己“忙”。
我不能跑不能跳,只能看名畫,看各個博物館的紀錄片,還看國內外的藝術史。
孤獨挺好,時間都是自己的。
秦澤汐問時燦,你知道為什麼我喜歡學數學嗎?因為數字傳達真相,不會說謊。
手術之前爸媽總是告訴我,我的身體會好起來。
他們以為我看不懂化驗報告上面那些數字,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有多差。
我不想讓他們難過,索性裝不懂。
秦澤汐最后說,數學就像是過去的我,整個世界都是孤獨寂寞,快樂只能自己帶來。
時燦吃著秦澤汐做的早晨,聽著他口中有些久遠的故事,眼前忽然瞧見了那個十幾歲的孩子。
因為一首詩,時燦為他冠上了“中二”與“純情”的標簽。
一場對話在不經意間發生,之后竟多了“敏感”,多了“堅強”,多了“體貼”,多了“成熟”。
時燦抬起手,輕輕揉捏秦澤汐的頭發。
他沒曾想這年輕人竟病得那麼重,甚至讓父母潸然淚下、無所適從,好像悲傷痛苦都與秦澤汐的浪漫格格不入。
壓根不會聯想在一起。
“怎麼,早飯不夠吃,吃我豆腐。”
秦澤汐停下筷子,眉眼間還是爽朗灑脫。
時燦搖頭,覺得他好看,充滿了生命力。
十幾歲正是叛逆的年紀,可秦澤汐想的是父母,口中念的是心動之人,唯獨沒有他自己。
然而,厚積薄發,他的強大伴隨著過往細節而有了蹤跡,積蓄已久,“你健康的站在這里,真好。”
秦澤汐抓住時燦的手指,一邊點頭,一邊仔仔細細親吻指腹。
兩人相對無言,又好似在彼此訴說。
作者有話說:
第21章 這幅畫叫《Seamas》。
完成了蘋果的工作,時燦剩余幾天都屬于秦澤汐。
小秦助理指定約會計劃,就和他安排工作的風格一樣,滿滿騰騰,“這麼早就起來趕車?”時燦盯著手里的兩頁A4紙,不敢相信未來幾天要把里面的事情都完成。
他婉轉含蓄,間接表達自己的不滿意,“你是不是寫錯了時間,再看看時刻表,核對一下。”
“怎麼可能錯。”
秦澤汐轉身拿了根筆遞給時燦,“你要是有意見,把你不喜歡的劃掉吧。”
時燦看他一眼,接過筆,修長的手指轉啊轉,“要不,把這個去掉。”
筆尖剛落到紙面上,還沒移動,秦澤汐就說不行,“那個表演我買……買票了,最好的座位,挺貴的,不去特別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