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燦沉溺在擁抱之中,全然沒有意識到對方語氣變化。
下一秒,林仰忽然發難,抬高聲音質問,“你明明去了,和別人。”
不光如此,他鎖住時燦的喉頸,再次發聲,“而且你還收了他的花。”
時燦不能呼吸,抓著林仰的手腕求饒,“我……拒絕他了……”“我知道,你跟他說‘算了’。”
林仰將嘴唇落在時燦的額頭上,隨機親吻他的眉心,接著是鼻梁、鼻尖,“可你又收了他的花,第二次。”
時燦無從解釋,眼前一片模糊,不知是因為缺氧,還是被淚水浸濕。
“你沒把他從你心里趕出去,你也不愿意。”
林仰的聲音越來越冷,手臂與指尖的溫度亦讓人不住寒戰,“你還想著他,打算一直想著他。
你為他情根深種,你為他抗拒我,他已經在你心里拔不出去了。”
“我……”“怎麼不否認。”
我沒有。
時燦說不出口,因為他就是這麼想的,騙不了自己,“你……還要我怎麼樣。”
林仰笑了,一張臉慢慢發腐,幻化成血肉模糊的骷髏,“要你就這麼陪我一輩子。”
“可是我……”猛然睜開眼睛,時燦坐了起來。
大口喘氣,時燦四下轉頭張望,確定這次真的醒了。
他掀開被子快步來到桌子旁邊,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后一飲而盡。
窗外是霧氣彌漫的竹海景觀,時燦拉開落地窗走了出去。
初升的太陽從山間縫隙探頭,撕裂了通透的黑幕,露出耀眼的金橙。
夢中的不是林仰,是時燦揮之不去的心魔。
自打與秦澤汐說“算了”之后,他沒再出現過。
今次兩人相遇,秦澤汐說起諸多過往,相似的夢境亦重新出現,折磨時燦的同時卻有了大大的不同——夢中的后半句話還在嗓子口,時燦反抗著說:可是我想他,想去找他。
清晨的空氣帶著霧蒙蒙的潮濕感,時燦站在露臺上,感受那份寂靜順著呼吸滲入細胞和血液,最終流向四肢百駭。
心,一下就凈化了。
時燦抬起手,輕輕覆蓋在自己的胸口上。
莫名的,時燦感受到巨大的網。
這張網與他共生十年之久,曾由他與林仰之間的聯結而產生,現在則充滿了屬于秦澤汐的細節。
他的氣味,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還有他渾厚深沉的愛戀。
兩個人的世界忽然變成了三個人,原本應是擁擠的,緊張的,混亂的。
可身處當下的時燦卻感到些許釋然,秦澤汐闖入的那一刻,原本吵雜的世界就欣然接受了他,形成漸漸穩定的,輕松的,充滿未知的新狀態。
林仰留下的痕跡在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秦澤汐出現后所帶來的改變。
林仰花去幾年時間來經營的“畫作”,卻被秦澤汐用幾個月的時間便找到了修改之法,連那難以克服的心魔都已然不敵時燦心中的想念。
是時燦小瞧了這個年輕人,他的浪漫,他的熱情,他的心機滿滿。
他的一切,都太吸引人了。
站在露臺上“感悟人生”,時燦沒一會兒就感覺有點冷。
他打了個哆嗦,忍不住還想再感受片刻——朝陽打在臉頰上的感覺真好。
怎麼形容呢?就像秦澤汐的手指劃過皮膚,又像他的呼吸掃過嘴唇,還像他的視線容納一切。
時燦深吸一口氣,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怎麼滿腦子都是秦澤汐。
太陽東升西落,和秦澤汐有什麼關系。
時燦一邊吐槽自己,一邊轉身回到屋里。
休息片刻,時燦隨即和藍離一道去往餐廳。
團建第三天的早餐是山野“特供”,各式各樣的新鮮食材,琳瑯滿目。
餐桌上的話題圍繞著秦澤汐,準確的說,是秦澤汐的感情生活。
鑒于田頌一再解釋那晚不是自己,而藍離又保持緘默什麼都不說,大家打聽的目標就轉到了秦澤汐身上。
有人好奇追問,那晚秦澤汐是不是主角之一?白文鳥順勢開口,說,秦助理有喜歡的人。
旁人問他怎麼知道的?白文鳥一邊笑,一邊得瑟說,他告訴我的啊。
白文鳥對秦澤汐有意思,說完話便主動給秦澤汐夾新鮮的竹筍。
時燦來到餐桌旁時,正巧看到這一幕。
他的視線落在那筷子上,片刻后移開,隨即坐在兩人斜對面。
秦澤汐面對白文鳥的示好很客氣,他點頭說謝謝,不溫不火的。
一個巴掌沒拍響,文鳥越挫越勇。
他挪動凳子靠近秦澤汐些許,耳根刷的一下紅了。
杜鵑和喜鵲沖著這邊使眼色,更是輕聲細語開玩笑,“秦助理喜歡的該不會是你吧。”
文鳥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別瞎說。
八卦組不依不饒:“那就是你喜歡他。”
文鳥還在笑,“快吃飯吧。”
既然兩人現在沒關系,那誰喜歡秦澤汐,或者誰想與他發展,這些時燦都無權過問。
可時燦看在眼里,心里吃味,更因當下被束縛著的處境而煩躁糾結。
他的目光忍不住跟著秦澤汐,他想看他在做什麼,想知道他心里的思緒,想分享他的喜悅與悲傷。
再說直白點,他想給他夾菜,想“命令”他把那些不怎麼喜歡吃但很有營養的東西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