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唐成一邊說著一邊將易轍往外推,眼見著門就要合上,易轍趕緊用一只手抵住:“哎哎哎,別。”
“去吧,你在這兒我沒法專心練習。”
“我真可以幫你看看,”事到如今,易轍只能實話實說,“小時候其實我學過那麼……一小段時間的街舞。”
“你學過街舞?”
這事,許唐成是完全不知道的。
“嗯,不過真的只是小時候啊,”易轍看許唐成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又怕自己等會兒露了怯,趕緊又主動降低一下許唐成的期待值,“那會兒我爸不想讓我學,所以學了一陣就不學了,這麼多年基本也沒跳過。”
“你還有這歷史呢……”
許唐成回憶著易轍的小時候,發現要想把印象里那個總是板著臉的深沉小男孩變換成一個跳街舞的樣子,實在有些困難。
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伸手趕緊把易轍拉了進來:“你不早說,來來來,雖然我不懂舞蹈,但童子功總不能完全丟了吧。”
進屋后,易轍的手上就被塞了個手機,手機里還在循環播放鄭書愛的教學視頻。這舞其實動作不算難,易轍之前看的時候就覺得鄭書愛應該是考慮到了這一群零基礎的人,所以編的舞蹈動作都屬于簡單又好看的,只要節奏跟上,做動作不要偷懶,應該效果會很好。
但話是這麼說,真到了易轍對著鏡子跳的時候,他還是非常后悔--一是后悔自己這麼多年怎麼荒廢了這門才藝,沒有多偷偷練練;二是后悔剛才話說得還是太早了。
不過,許唐成經歷了下午的艱難練習,看到易轍在這麼短的時間里能跳成這樣,已經毫不懷疑他小時候是個街舞大師。
就這樣,許唐成由一個人練習,變成了每天晚上和易轍一起練習。最終,無論是練舞的過程還是表演的結果,都比許唐成預想的好太多。
為了不辜負他們這一個月刻苦的訓練,他們正兒八經地準備了好看的演出服,鄭書愛還給他們每個人手上都系了一條閃亮的絲帶,說是要增強舞臺表演效果。
那天晚上易轍也坐在臺下看,舞蹈結束的時候,許唐成看到他站起來,兩只手都舉起來朝自己比大拇指。周圍掌聲熱烈,許唐成卻好像還是能清晰地聽到易轍喊出的無聲話語。
后來許唐成想,之所以那支舞蹈對他來說沒那麼痛苦了,大部分應該都是易轍的功勞。給了自己指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在練習的第一天,看到易轍跳的舞以后,一直縈繞在許唐成心里的那種孤軍奮戰的無力感便徹底消失了--過去的時間使得他與易轍之間已經建立起了足夠的信任,他知道,有易轍在,即便他身體再僵硬、再沒有舞蹈天賦,易轍也一定能想辦法教會他。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默契。
許唐成抱著一束花下了臺,剛才因為緊張而蜷縮的胃好像也一下子放松了下來。他大口吃著易轍幫他拿的一盤好吃的,手上還沒來得及摘掉的絲帶就一個勁兒地晃蕩。
吃到了一塊味道非常不錯的炸魚片,許唐成便想讓易轍再幫自己去拿一點。一轉頭,他卻看見易轍的腦袋正跟著晃蕩的絲帶小幅度搖擺。
絲帶往左,易轍便跟著往左;絲帶往右,易轍又再跟著轉回來。
這場景似曾相識,熱鬧的空間里,許唐成忽然回憶起了很久以前的那段畫面。
許唐成記得,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他抬頭跟那位新的鄰居叔叔打招呼,余光卻瞥到一旁這個比他矮一截的小朋友一直盯著他的胸前看。一開始他還在奇怪,這個小孩在看什麼?直到他無意間晃了兩下身子,發現這個小孩的腦袋也跟著自己胸前的校牌晃蕩。
他記得自己當時又故意多晃了幾下,因為覺得那顆小腦袋跟著自己晃來晃去的,挺可愛的。后來實在忍不住笑了,他便一只手攥住校牌,微微彎下腰,跟他打招呼。
那時……他說了什麼呢?
“你好,我叫許唐成,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怎麼,他說完這話,男孩就跟著了魔一般沒了反應。男孩呆呆地,一直看著他,不說話。直到被易遠志拍了拍腦袋,他才說:“易轍,我叫易轍。”
那時許唐成也沒想到,這個名字,會這樣深刻地刻入他的人生。
“唐成!易轍!”
兩聲呼喚,打斷了許唐成的回憶。許唐成抬頭,循著聲音望過去,看到是同事舉著一臺拍立得,在幫他們拍照。
兩個人習慣性地又往一起湊了湊,“咔嚓”一聲,留下了一張照片。同事將已經成像的照片拿給他倆,又給了他們一支筆,讓他們在照片上寫句祝福話,說要留作活動素材。
許唐成執筆,鬼使神差地,沒寫什麼吉利話,而是寫了他們兩個的名字。
“怎麼……”看著照片上的黑字,易轍有點奇怪,“不是要寫祝福語嗎,怎麼寫咱倆的名了?”
許唐成這才反應過來。
他拿著照片抖了抖,笑了:“寫名字不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