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門的聲音閃過,陳蹊的幾句話讓所有人安靜了下來。
尚清北先拎著毯子,朝著那邊走過去,然后在顧戚他們身后不遠的位置坐下。
緊接著就是林季、鄭意和楊旭之。
再然后,五顏六色的薄毯,就鋪滿了沙灘這一小塊地方。
孫雨蒙盤腿坐在毯子上,半晌,說了一句:“我怎麼覺得今年的夏天來得特別快。”
“明年的夏天,來得可能會更快。”尚清北道。
所有人都知道尚清北是什麼意思。
他們已經高二了,還有一年。
過完這個夏天,等到下一個夏天,哪怕還能到這爾海來看次日出,哪怕還能有這種好運氣,撞上個好天氣,可能身邊也湊不齊這群人了。
尚清北坐的位置,離路言只有幾步的距離。
很近。
他說的話雖然輕,可路言聽得很清楚。
還有一年,也只剩下一年了。
路言很少去想這些東西。
以前上學的時候,他對時間其實沒什麼概念。
哪怕放了寒暑假,在他眼中,也只是換了一個地方學習而已,沒差。
可現在,聽著尚清北的話,他忽然覺得,是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就像那天晚上,顧戚說的那句“不是過完剩下的一年時間,只能掛個同學名分的那種喜歡”。
剩下一年時間,掛個同學名分……所以顧戚說了這樣的話。
因為沒有一段足夠牢固的關系,他們是會分開的,就和所有人一樣。
高考,畢業,天南海北。
路言不想去假設如果沒有提前招那件事,他會不會安安穩穩參加考試,安安穩穩進入一中。
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顧戚,不是九班,他大概率還會跟以前一樣。
路言垂下眸子。
到現在,他好像才開始弄懂一些事。
而這些事都在告訴他,兩年前那場提前招考試,其實不是他遇到的最大的意外。
……顧戚才是。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孫雨蒙淺淺吸了一口氣,再開口的時候,語調已經輕快了很多。
“北北,你小時候夏天都是怎麼過的?”
“我小時候?”尚清北有些愣神,“班長你怎麼突然說這個啊?”
孫雨蒙:“就有些好奇,感覺只要上了初中,就沒什麼屬于自己的夏天了。”
“我初中就基本都在補習。”
“人間真實。”其他人附和道。
尚清北倒是想了想:“小學的時候嗎?我在上少年班啊。”
尚清北只說了這一句,所有人都轉過頭來。
尚清北:“怎、怎麼了?”
“我的北,你都沒有童年的嗎?”朱瑞愛撫地摸了摸他的頭。
“不會啊,少年班很好玩啊。”
也是到現在,聽孫雨蒙提起這個,朱瑞他們才發覺,他們這群人,做了整整兩年的同學,原本以為所有話題都老生常談了,可小時候什麼的,好像真沒怎麼說起過。
可似乎也只有在這種環境下,離了教室,離了學校,才合適。
“我以前就沒參加過什麼少年班,我媽倒是給我報了什麼小提琴、鋼琴,沒幾節課就吃不消了,一出門就哭,后來我媽看我朽木不可雕,也就算了。”林季往后一仰,手撐在沙地上,“實際上,我不去上課的時候,我媽更高興,因為她也嫌出門熱,沒好意思說。”
“我也是,我們那邊什麼樂器課,只要是開班的,剛開始幾天教室是滿的,沒兩天就空了大半,到最后基本就沒什麼人了。
”
“我小時候倒沒去什麼補習班,一放寒假就往我姥姥家跑,你們吃過井水里浸過的西瓜嗎,那味道絕了,跟現在冰箱都比不了。”
“還有我姥門前有一片小塘,我們就專挑下雨天的時候,踩著雨鞋去那邊捉小蝌蚪,看誰捉得多,捉完再給放掉,最后評個蚪王出來!”
“蚪王?虧你們想的出來。”
“那我小時候還真沒什麼特別的事,就在空調房里看動畫片,吃冰棍。”
“言哥,你呢你呢?”徐樂天見路言和顧戚都沒說話,立刻開了口。
“是不是都是瑞典滑雪、夏威夷沖浪什麼的?”
路言也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只好說了一句:“沒有。”
滑雪、沖浪什麼的,是真沒有,出國倒是經常去。
徐樂天:“那一般都做什麼啊?”
路言想了想:“夏令營。”
“啊?你也要參加夏令營啊哥,這個不就是少年班嗎,最無聊了。”徐樂天非常失望,他原本以為以言哥的家庭條件,肯定全世界到處飛、到處玩,誰知道也這麼接地氣。
路言笑了下:“嗯。”
是挺無聊的。
顧戚這時候卻突然開了口:“什麼夏令營?”
路言默了下,隨口報了幾個。
等徐樂天聽完兩人的對話……打擾了。
夏威夷沖浪的確是沒有。
但夏威夷夏令營什麼的,是人能干出來的事?!
他竟然還以為言哥口中的夏令營跟他參加過的夏令營是一回事!
“那戚哥你呢?”朱瑞道。
顧戚笑了下:“你們想聽什麼?”
徐樂天他們一聽顧戚這語氣,簡直就是明晃晃在說“我做的事不少,你們要聽哪樁”,登時來了精神。
就連路言也怔了一下。
半個小時后,所有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為什麼名聲在外的煞神小時候各種夏令營,聽起來就乖得不行,而他們一中的定海神針狀元預備役,卻好像一件事都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