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易說完,看了看路言和尚清北,語氣輕了點:“你們倆也先回教室吧。”
顧戚已經走了過來。
雨勢忽然大了點,還起了風。
看著撐在尚清北和路言上方的傘,顧戚也沒問發生了什麼,直接開口:“就一把傘?”
“傘都落在派出所了,這把還是曾主任車上的,”尚清北如實說道:“要不我去門衛處借一把先?”
顧戚順著他的話頭往下說:“不用,過來一個就好,幾步路的事。”
剛剛下車的時候,傘就放在尚清北腳邊,他順手拿了。
路言也沒有撐傘的意思,還是尚清北看他淋著雨,自己跑過來替他遮一遮的。
尚清北也覺察到了,路言不太喜歡別人靠太近。
所以顧戚只一開口,尚清北立刻點了頭。
而且戚神的傘明顯大了一圈,也合情合理。
“路同學,這傘給…你……”
尚清北:“……”
最后那個“你”字,輕到只能尚清北自己聽見,因為他看見顧戚已經把路言帶了過去。
就好像那句“過來一個”中的“一個”,壓根不包括他。
或者索性說,指的就只是路言。
尚清北抬頭,看著自己的傘。
本來他是想把傘給路言,自己和戚神擠一擠的。
嗯……
可能,路同學不是不喜歡別人靠太近。
只是不喜歡他靠太近。
顧戚把傘偏向路言那一側:“在書城碰到誰了?”
路言抬眸看他:“什麼?”
見雨落在路言肩頭,顧戚又靠近了幾分:“不是說從派出所回來嗎?”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也沒多久,可聽顧戚的意思,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路言疑惑更甚。
顧戚笑了下:“尚清北剛說過,傘落在派出所了。”
路言顯然不信,朝顧戚身后看了一眼:“那他們呢?”
也是聽尚清北剛說的?
顧戚:“班里悶,出來透透氣。”
路言:“……”
曾宏從門衛室折了出來,看到九班一群人,破天荒笑了下。
林季他們微微一僵,以示尊敬。
曾宏:“行了,雨下大了,都快點回去。”
“清北你今晚辛苦一下啊,把稿子趕出來,盡量晚自習前就寫好,到時候發給胡老師,讓她幫你潤色一下。”
尚清北握著傘柄,偷偷看了路言一眼:“老師,要不還是讓路同學來吧,我、我不合適。”
曾宏和周易聞言,也看著路言,像是在問他的意思。
路言沉默。
長久的沉默。
曾宏和周易懂了。
周易打了個圓場:“誰來都一樣,謙讓也是美德,都好都好。”
九班眾人:“???”
現在寫個檢討,還要老師幫著潤色了?
還“謙讓”?還“美德”???
曾宏把傘遞給身旁的周易,讓他舉著,然后刷——地一聲,把手里的東西放了下來。
路言:“……”
九班眾人這才看見曾宏手里拿了半天的紅棍子,原來是面錦旗。
雖然天色陰沉,可還是能看清上面燙金描邊的大字。
“一中學子兼德智,懲惡揚善美名傳。”
所有人:“……”
顧戚離得最近,看見錦旗的瞬間,將事情猜了個大概。
看著悄悄握了握拳的路言,顧戚存心逗他,一字一字念得很慢:“一中學子……”
路言拳頭握得更緊了,咬牙喊了一聲:“顧戚。”
顧戚忍笑:“嗯。”
路言直直盯著他,語氣并不友善:“你想干嘛。”
顧戚:“天黑,看不清,就隨便念念。”
顧戚見好就收:“錦旗給誰的?”
路言如果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根本不會跟那三個人耗時間,更不會拖到尚清北帶人找過來。
路言立刻把這“美名”推了出去:“尚清北。
”
尚清北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是不是,路同學你這樣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明天的國旗下講話也不該……”
路言額角又開始痛:“……打住,可以了。”
那頭的曾宏根本沒發現身后學生炸了鍋,還心滿意足拍了拍周易的肩膀:“真不用掛你們班去?”
周易:“家長送學校的,你收著吧。”
曾宏:“行,哪天班容班貌評比的時候,讓雨蒙來我這邊拿,就你們班有,德育項就滿了。”
周易也覺得可行,立刻應下:“成。”
路言:“……”
周易和曾宏兩人商量完,并肩朝著教務處走。
身后的一群人不敢靠近路言,很快就把尚清北圍了起來。
陳蹊打頭,開了口:“什麼稿子?”
“錦旗怎麼回事?”
“你和路同學為什麼一起回來的?還是從派出所回來?”
尚清北捏著傘柄,都不知道要從何答起。
心虛,弱小,又無助。
偏偏還不敢看路言。
“嗯,國旗下講話,曾主任說要表彰。”
“書城那邊有小混混搶錢。”
“錦旗是那個小孩子的家長送的,本來說要給路同學和我每人各送一面,路同學沒要,我也沒要,就做了一個給學校。”
“路同學?他、他路過。”
“誰說的?路同學沒有打我!他們怎麼可以亂傳!”
“他救了我!”
尚清北平日講話總是溫吞,九班人難得見他急赤白臉的樣子。
連帶著想起群里那些莫須有的猜測,也有些氣。
明明是個“聯手拯救祖國迷你花骨朵”的好事,竟然能被傳成“雙雙入獄”!
路言能忍,他們都不能忍!
于是紛紛掏出手機,給路言正名。
一時之間,所有人臉上都被手機映得藍光瑩瑩,畫面詭異。
路言怕自己再站下去,會忍不住回一趟派出所,逮著黃毛再揍一頓。
身旁的顧戚先他一步,開了口:“走吧,雨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