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戚沒有開窗,只是把窗簾拉開:“嗯, 應該是昨晚下起的。”
路言起身,朝窗戶走過來:“還在下?”
顧戚:“停了。”
“出去看看?”顧戚把路言校服領口上的扣子扣好, “時間還早。”
路言對下雪本身沒什麼特別的興趣, 撲天的雪見過, 連綿的雪山也爬過, 可這是鎮安的第一場雪。
路言點頭應下。
兩人沒出門, 而是去了陽臺。
雪大概是下了一晚上, 剛停不久。
已經沒多少葉子的梧樹枝干上, 淺覆了一層白,一眼望去,倒像是長了層白芽似的。
后墻這邊, 原本很少有人走動,可大概是因為雪積得比較多,不少人跑了過來。
“言哥!戚哥!”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喊聲。
路言和顧戚循聲一看,林季他們正站在圓水泥管旁,拼命揮手。
他們當時沒注意,抬頭看到路言和顧戚,便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結果忘了周遭還有人。
其余人一聽,跟著抬起頭來。
然后被路言和顧戚名字吸引,跑過來湊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
一個接一個,沒多久,后墻這片空地上便站了一堆,還都仰著頭,畫面甚至有些詭異。
路言:“……”
幸好林季他們反應快,專門跑過來的又大多是高一、高二的學生,學長發了話,很快就散了。
路言看著那被雪水打濕的水泥管,突然想起之前窩在里頭的貓。
“好像很久沒見到那些貓了。”路言說了一句。
顧戚往下掃了一眼:“住水泥管里那幾只?”
路言:“嗯。”
顧戚攏了攏路言后頸的領口:“有人照顧著,凍不到。”
見路言還在走神,顧戚笑了下:“下次讓林季問問。”
林季?
路言不解:“?”
“嗯,”顧戚道:“跟食堂和宿管科的阿姨熟,器材室大爺也認識,問問貓跑哪兒去了,應該沒問題。”
路言笑了下。
兩人正說話,屋里頭的手機響了一下。
顧戚先進了屋。
路言轉身看他:“誰的消息?”
顧戚:“林季。”
路言走進來:“說什麼了。”
顧戚簡單回了個消息,抬頭:“說食堂今天燒了小餛飩,幫我們占了位置,早點下去。”
倆定海針神吃早餐這事,九班人原先是操碎了心。
一個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一個一日三餐雖然挺規律,但吃得少,經常就是去超市買杯豆漿應付過去,或者喝碗杯裝的小米粥。
這事甚至傳到了周易那邊,某天還特意花了點時間,強調早餐得吃好,別馬虎。
尤其是顧戚,不吃早餐都出了名。
要不是性子實在不像,都有人懷疑是不是他們這一中狀元預備役拿早餐的時間都去寫題目了。
路言也是,基本就沒人在早上的食堂見過他。
誰知道后來,負負得正。
顧戚為了讓路言早餐吃好點,不僅跟著吃,還怕路言膩了,變著花樣弄吃的。
路言則是要改掉顧戚不吃早餐的毛病,所以也隨他。
林季他們平時不會把手機帶到教室去,今天剛好下雪,拿手機在樓下拍了個照,去食堂的時候看到窗口排了長隊,一問說煮了小餛飩,于是第一時間給顧戚發了消息。
比起干口的什麼煎包、炒面,路言的確更喜歡這種帶湯水的,再加上現燒現煮,胃里都熨帖了很多。
等到了教室,幾個女孩子還在說下雪的事。
只不過用的詞更浪漫,初雪。
一個本沒有任何一點不同的日子,因著一場雪,被賦予了特別的意義。
班里男生對“初雪”顯然沒什麼執念,新鮮勁過去后,掛在嘴邊的,就只是今早食堂限量提供的“小餛飩”。
半天過去,雪就化得差不多了。
本來大家以為這天氣,正是體育老師生病的好時候,可誰知,沒一個主科老師來搶。
孫雨蒙都沒來得及去辦公室問,體育老師便出現在后門,把一群人轟了下去。
一群男生都快一個月沒摸到籃球了,熱完身,體育老師一說自由活動,也顧不上地上有沒有雪漬,跑到器材室就拿了籃球,沖到了籃球場。
路言陪著玩了一局,松了松骨頭,就下了場。
其他人兩局打完,身上出了汗,冬大袍穿著又實在重,打不動了,就橫七豎八躺在看臺上。
卻沒看見顧戚。
路言正往器材室那邊看,孫雨蒙就先開了口:“言哥,戚哥去寢室了!”
路言回頭:“寢室?”
孫雨蒙:“嗯,說拿個東西,讓我跟你說一聲。”
路言“嗯”了一聲,坐下后,隨口又問:“有說拿什麼嗎?”
孫雨蒙搖頭:“沒有。”
很快,路言就知道拿的東西是什麼。
早上沒帶出門的圍巾。
顧戚把圍巾給路言裹好,才在他身邊坐下:“貓養在實驗樓后面。”
路言只頓了一下:“儲物室那邊?”
顧戚:“嗯。”
實驗樓下邊有間廢棄的儲物室,遮風擋雨是夠了。
路言看了他一眼:“不是說讓林季去問嗎。”
顧戚:“剛好碰到隔壁樓的阿姨,就問了一句。”
顧戚也剛從籃球場下來不久,嫌悶,校服外套還敞著。
路言伸手扯了扯敞開的校服底邊:“拉鏈拉好。
”
顧戚輕笑了下,照辦。
坐在兩人身后的林季他們,總算從椅子上爬了起來。
朱瑞斜靠在徐樂天身上,感慨著說了一聲:“我覺得我不該以老周為偶像的,應該去考體育。